到了榛哥儿满月酒那日,安乐王府可谓宾客如云,门前车马络绎不绝。
只因为皇上和太子既有这个兴趣。众皇子自然要来凑个趣,以显示对子侄的爱惜之qíng,其他的臣子们倒不至于大张旗鼓地跑来给个小奶娃庆满月酒。不过京城与沈家有关联的人很多,再加上太子及众皇子的人脉,所以基本上京城中有头有脸的都送来贺礼。
安乐王府少不得一一请了那些人来,又里里外外的在院里摆上流水席,外面招待男宾。内院则是招待众夫人们。
因为众皇子妃身份尊贵,不能迎来送往地招待众女宾,沈秋君少不得托了沈惜君和程秀梅帮着招呼众人。
幸好此时环姐儿也已经成亲生子,虽不是当家媳妇,这接人待物却也早就历练出来,此时也帮着招待那些身份地位不高的夫人们。这才让沈秋君能安心抱着儿子坐在厅中,接受众人的祝福。
这一天便热热闹闹地过去了,榛哥儿也就是露露面。大多还是睡着的状态,沈秋君却足足应付了一天,虽然有些疲惫,却仍是拉着松儿兄弟问他们今天在外院的表现。
六皇子此时也大为得意,如今几个兄弟里面就数他的嫡子多。再看松哥儿虽仍是憨厚老实,在外面却也一板一眼做得极好。栩哥儿在哥哥的带领下也规规矩矩的,算是给他挣足了面子,所以此时在妻儿面前,便忍不住把松哥儿夸了几句。
沈秋君听了心中也是高兴,偏松哥儿也有样学样,模仿着六皇子也把栩哥儿今天的表现来了个总结,并郑重对弟弟提出了表扬,那模样更是逗乐了沈秋君,连带着一身的疲劳也都减轻了大半。
一时松哥儿兄弟二人回房睡下,想到明日还要带儿子进宫谢恩,沈秋君也早早洗漱,与六皇子闲话几句就沉沉睡过去了。
而此时沈丽君却呆呆坐在chuáng上伤神。
今天沈秋君母子真是出尽了风头,不,应该确切地说是沈秋君出尽了风头。一个近三十的妇人又连生三子,不仅没显老态,反而更加光彩照人,脸上笑里都是满满的幸福。
如何不幸福呢,不是每个正妻都能生下三个嫡子的,更不是每个正妻都能得夫君多年一心相待,连个妾侍都不曾纳过的,况且沈秋君的底子又好,今日怎会不绚丽夺目呢。
虽说六皇子绝位比其他兄弟要低,但在大齐朝谁敢轻慢沈秋君,沈家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,还不是因为六皇子虽然心肠歹毒狠辣,却对沈秋君言听计从,如今看来妹妹的这份福气真是天下难得的独一份。
沈丽君叹口气,不说沈秋君如何,就说今天看沈惜君和程秀梅二人,她二人的相貌比起当年的自己差了不是一点半星的,可昨天看她们仍是青chūn美貌如昔,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明亮开怀的笑真是刺得人眼痛,更让人嫉妒不已。
哪里像自己,把一颗心都放在贤王身上,十几年劳心费力,容貌被一点点磨掉,苍老慢慢占据了脸庞,每日梳妆时,往往要鼓足了勇气才敢睁眼看镜子里的自己,可就是这样,还失去丈夫的心,也不得娘家的欢心。
沈丽君越想越委屈,泪珠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洒落一地,这时贤王正好走进来,今日是该睡在沈丽君房中的。
贤王一眼看到沈丽君脸上的泪痕,他本就心qíng不畅,又被六皇子qiáng灌了好些酒,正满腹难受,见此不由大叫“晦气”。
沈丽君见贤王一脸的嫌恶,任由自己流泪,再不复当年的温柔体贴,心里灰了大半,也懒得扮贤良,也不起身伺候,仍是默默坐在那里。
贤王酒喝的太多,身体正难受,见沈丽君如此冷漠,心里气忿,再看沈丽君在灯下老态毕现,美貌已是减去大半,再不能与年轻貌美的妾侍相比,不由冷冷说道:“你既然无心伺候,我只好去她人房中了。”
沈丽君也来了脾气,冷笑道:“请便。”
贤王一拂袖子,冷笑道:“也罢,一块盐碱地,也是白费力,倒不如留些jīng力在别处,或可有些效用。”
沈丽君心便被狠狠地刺痛了,只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,眼睁睁看着丈夫无qíng地离去,不由流了一夜的泪,第二日起来一点jīng神气也没有,糙糙打发了来请安的侍妾们,斜靠在塌前发愣。
兰姐儿见母亲比之前几日更显老态,心疼不已,又知昨夜本该宿在母亲房里的父亲去了别的妾侍那里,偏她一个闺中女子也不好管父母的房中事,便上前说些其他的话来逗母亲开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