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海家的日子里,小旁氏几乎每天都要盯紧了花如瑾。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将不该看到的事qíng说出去。花如瑾既没有那个八卦的爱好,也没有那种闲qíng逸致,直到走的那天都安然无恙,这倒让小旁氏松了一口气。
想她一个小小庶女,就算是巴结上了花老太太,也断不敢随便置啄嫡母娘家的事qíng。
天下似乎很难找出像海老太太一样糊涂的母亲,她不懂得家和万事兴的道理,竟是极尽能事挑拨了贾姨妈和海氏的关系,致使两人见面连嘘寒问暖的客套话都懒得说。海舅父和旁氏被夹杂中间,也是实在难做。
临走那日,花如瑾眼睁睁的看着旁氏携着海氏的手,将她送上了马车。所有礼数都做的周到,也同与贾姨妈无异。就算海老太太想挑出错处,也无从下手。更让海氏和贾姨妈两个,无甚挑剔可言。
旁氏老庄入定的模样下,包裹着的是一颗圆滑世故的心。只不知道这颗心是红的还是黑的。
花如瑾默默的看着,又侧目看了看身边的两个未出阁的姐姐。幸好,旁氏只有一个儿子早已经娶妻。若不然,不论是哪一个姑娘嫁进来,都不会是这个婆婆的对手。
看张扬泼辣的小旁氏……就是个例子。
又侧目看了看总想耍耍手段,却总功亏一篑的海氏。心里十分万幸。还好,她遇到的嫡母不是旁氏,若不然只怕芳姨娘绝非是在生第三胎时命丧huáng泉,而自己也绝对不会被养在老太太跟前儿。
花如瑾总觉得自己前世死的冤枉,今生又活的不甚快活。可相比较之下,也不算很差!
一路车马劳顿回到花府的时候,本以为能够好好的休息一番。
可还未等进门,便见有婆子冲出来,跪倒在海氏面前。哭天抹泪的喊了起来,“太太,您总算回来了。快瞧瞧去吧,老太太怕是不行了!”
轰隆……花如瑾只觉得耳边一阵巨响。整个人似乎失去了重力,软绵绵的向后倾倒,只能借着红菱的搀扶才能堪堪站住。
海氏也是心中大惊,一手提了裙摆,快速冲进了门里。“怎么回事儿?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?”
那婆子踉跄的跟在后面,脸上犹挂泪痕。支支吾吾,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将这件事qíng复述清楚。
海氏心急火燎,匆匆往里跑着,将那婆子甩了老远。
花如瑾也跟着跌跌撞撞的往里跑,心中祈祷,老太太决不能就这样倒下。她可是自己现在唯一的靠山!
☆、第七十六章 圣战(一)
荣寿堂里里外外跪满了下人,偶尔传出一两声压抑的抽泣声。花奕跪在老太太踏前,双手将汤药举过头顶,“请母亲用药。”
隔着藏青色八团天马chuáng幔,听见里面有微弱的呼吸声。
老太太合着眼睛,气息微弱,却倔qiáng的咬牙,道,“不喝!”
那气息虽是不足,声音也不大,可却透着足足的怒意。
海氏不知前qíng如何,不敢贸然开口。也跟着跪在了花奕身边,“母亲,若是不吃药,病哪里能好。求母亲垂帘我们,快些好起来吧。”
老太太听了海氏的声音,似是来了jīng神。“如丫头呢?”
花如瑾听叫自己,忙不迭的便冲了上去。也在老太太榻前跪下,哽咽道,“祖母,如儿在这儿。”
她哭的十分bī真,虽有三分是为了自己的前程,但却有七分是真心实意的为了老太太心疼。隔着帷幔虽看不清晰,但却能隐约瞧见,老太太瘦的有些塌陷的腮,和凹陷下去的眼。
花如瑾觉得好像有谁用虎口卡主了自己的喉咙,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她险些透不过气。
老太太听了如瑾的声音,似是越发激动起来。颤巍巍的伸手去碰帷幔,一旁侍候的丫头们都是有眼色的,见此,忙上前,将帷幔拉了起来。
两边盘金丝龙头挂钩咬着帷幔,老太太终于肯将同外界接触了。她费力的扭了头,浑浊的眼珠转了转,终于如愿以偿的落在了花如瑾的脸上。神色也似是渐渐缓和了。
不过短短数月,气色红润的老太太竟便的蜡huáng枯槁,让人看着心惊ròu跳。花如瑾忍不住热泪盈眶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老太太看她这样慌乱无助,心里疼惜。挣扎着坐了起来,接过海氏手中的汤药,皱着眉喝了下去。
花奕和海氏都松了一口气。心里大赞花如瑾哭的很合事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