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下次给我一个较可爱的访问对象。」
英莉暂时屈服。
她又想起在梦中许过的生日愿望。
下班,与玲玲诉苦。
玲玲说:「有收入有开销,还有随时不写的自由,不算苦了。」
「你那份工作呢,比我这份qiáng吧。」
「开玩笑,天下乌鸦一样黑,稍有良知,都做不下去,只得同流合污,可悲的是,我居然混得如鱼得水。」。
「你在商界,努力替老板赚钱即可。」
「你想想人人唯利是图,利yù薰心,臭不可当。」
英莉被她说得笑起来。
「炒卖过三五七层楼宇,略尝过一点甜头,便一本正经说起地产物业的cháo流,只有他的看法最聪明正统,其馀的人,全是蠢材,不是得物无所用,就是有钱不会花。」
英莉说:「我也认识这种人,敝报财经版有专栏专门教人家怎么发财。」
「撰文那人发了财没有?」
「当然没有,不然还写呢,他只是教人发财。」
「不得了,我同你再债世嫉俗下去,会被人用石头扔死。」
玲玲赶着上班去。
也许是工作过劳,生出厌倦,也许最好放假,休息、玩耍,再从头来过。
老总说:「你看.这篇政客访问还不是bī出来了,写得不赖,最后一段形容得bī真贴切,又有讽刺意味:「一个人有如此崇高信仰已经值得尊重」,多妙。」
ròu麻透顶,原作者给文章下评论。
那个晚上,英莉匆匆进入地下铁路站,一抬头,就知道自已又回到同一梦境里去。
地铁站灯光雪亮,英莉过去,看牢那少女,「你是谁,你几乎害我丢掉职业。」
那少女笑笑说:「我替你预备好了。」
「这次又怎么样?」英莉无限好奇。
「你可以再许一次愿。」
「好,」英莉gān脆地说:「我要读者迷上我的文字,写得再坏也受欢迎。」
那少女只是笑。
英莉先求题材永不gān涸,再求一枝笔有良知,现在又希望文字备受欢迎。
越来越贪婪。
第二天,她醒来,耸耸肩,同自己说:再做这个梦,大抵要去看心理医生。
她来不及详自的梦,便赶去采访一个青年画家。
这画家被视为画坛瑰宝,据说是画坛唯一的新希望,直被捧到云端上。
英莉还是第一次看他的画,在展览馆才兜了一个圈子,已经深感震dàng,不,不是因为太好,而是因为太差,十幅画中,十幅抄袭。
这,这是抄毕加素立体派,这,这是抄米罗,那是抄查高尔,还有,连梵高都不放过,装模作样,统共没有自己的风格。
英莉惊得呆了,竟会有这样的画风画格。
那画家一本正经走到英莉面前来说:「许多人,不停重复自己,一个题材,重用百多次,我不屑为,我每张作品,都不同题目,都新鲜可贵。」
英莉笑,拍拍他肩膀,「你的确不必抄袭自己,你把所有古典名着统统抄一次,占为己有即可。」
那画家脸上变色,英莉趁他喊打之前逃之夭夭。
唉,这种访问还怎么写得下去,不如学写小说,默默创作,满足感更大。
难以下笔。
英莉一直搔头。
同事们看到她那种痛苦的样子,不禁笑起来,劝道:「刘小姐,不是篇篇文章都要得奖传世,大部分只是供读者茶馀饭后消遣消遣而已。」
英莉无奈地说:「各位误会我心怀叵测了,我只希望读者茶馀饭后不要看得作呕而已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