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案惊奇_作者:亦舒(15)

2017-03-15 亦舒


    我说:“那是要出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泽叔已替我们办移民,这一两年可成行。”

    送出去,就没人与他争,咱们这一支不得不退出洪氏证券,gān其它的行业。

    其实是无所谓的,莫菲兹的儿子稚不会玩提琴,不少二世祖被父亲死bī也不肯承继祖业,但他们是选择的,不像弟弟,一早被泽叔引到旁的支路上去。

    他们有权知道父亲gān的是什么行业,说不定有一人是证券奇才。

    “恭敏,你母亲好吧?”

    “好,”我补一句,“不过很寂寞。”

    她苦笑:“孩子们太活跃,长大了都高飞,没有一个近身。”

    忽然锁锁问:“怎么没听说寂寞的男人?”

    洪太太一怔。

    我又看锁锁一眼,她扬起一道眉,挑战的样子。

    告辞出来,我抱怨她作风古怪。

    她说:“也不过我跟你学习,世上哪有人带了叔父的qíng人,去见父亲的qíng人。”

    我问:“你只是我叔父的qíng人,你没有其他的身分?”

    她叹口气,“女人最吃软功,一下子就感动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说你自己?”

    “我在说女人,可怜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“叫洪昌泽怕的女人,就不是弱者。”

    她抬起头来,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你肯不肯与泽叔商谈?”

    “恭敏,你为我做了不少,你也着实把我当朋友,你有什么要求,请提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锁锁,大家算是自己人,不必隐瞒,公司本由我父亲与他一同承继,没有理由不让我们几兄弟过问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什么?”

    “想争取我的权益。”

    “令尊当年把他挤得很惨。”

    我惊异,我以为他们是好兄弟。

    “你不晓得吧,因为你是个艺术家,对公司政治、人际关系不感兴趣,他受过许多苦难才得到今天所有的一切,他们兄弟俩互不信任,他很委屈。”

    “你帮他?”

    “这不算帮,这是我深知的事实。”

    “倒是公私分明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用讽刺,”她微笑,“我们还要合作呢。”说得真漂亮。

    “恭敏,如果我们之间缺乏一个共同的目标,还有无机会做朋友?”

    我想一想,她的话翻为白话,是说:如果我俩不急需互相利用,会不会在一起?

    她斜眼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。她长得这么美,又曾在我怀中奄奄一息,我实在不知道。

    她在我眼中搜索答案,满意后,松口气。

    “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中?”

    锁锁答非所问:“我们曾经计划结婚。”

    我立刻知道问得放肆,她并不打算告诉我,手中有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“那个时候,他几乎什么都告诉我,绝不瞒我,我知道很多,也乐于参与,但他一直拖着没有离婚,我想嫁时他不肯娶,等他羽翼已成,无后顾之忧的时候,我已决定离开他。”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还不走?”

    “他抓住我的小辫子,恭敏,”她呻吟一声,“你还不明白2”

    我瞪大双眼,“到底是你欠他,还是他欠你?我糊涂了。”

    锁锁哈哈大笑起来,笑到后来,变成呜咽。

    我把思维整理一下,打出答案。

    (一)洪昌泽与锁锁在一起共同生活过三年。

    (二)在这段期间,她掌握到他的秘密,如果将它们揭露,泽叔有麻烦。秘密可能是来历不明的巨款、数本假帐、逃税证据,甚至荒谬一点,一叠ròu麻的qíng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