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在这时,泽叔推门而进。
他神qíng紧张,额角冒汗,我看在眼内,有点诧异,噫,他看重她呢,他从不为任何事起青筋,他真重视她呢。
不过数秒钟内,他已恢复正常,露出笑脸。
他说:“你在这里。”
“我刚向恭敏自我介绍,说是你的女友。”
泽叔真是老狐狸,他说:“可不是。”
“你为洪太太买了什么?”她捉弄他。
好一个泽叔,马上取出锦盒,打开,给我看。
“女人都喜爱这些。”他说。
我也没有细看,反正是珍珠玛瑙。此类玩意儿母亲有一抽屉,但她不见得快活。反正不收白不收,不过作为心理补偿。
“来,我也有礼物给你。”他拉起陈小姐的手,“跟我来。”
一二三就把她搬过隔壁写字楼。
同泽叔玩,不是没有好处,他出手疏慡,为人风趣,样子又不差,只是没有真心。他对谁都没真心,反而不要紧。
我的文艺朋友,因为天气坏的缘故,不来了。
这是gān艺术的人至大的缺点。太阳太好,不想做事。没有太阳,提不起劲道做事。太雨,懒出门,天晴,缺乏诗意。借口多多,什么都拖着,十年八年后,便推怀才不遇。
我不是不肯支持他们,只觉他们架子奇大,向我筹钱,还像给我面子似,受不了,再约我就难了。
刚要回家,泽叔过来。
他说:“公司买了只新游艇,几时出海去,由你主持下水礼。”
我笑,“咦,全部空气调节,然后坐舱内听音乐搓麻将,我不去。”
“你真是古怪。”
“我喜欢机帆船,扑扑扑开出去,在离岛过夜,数日不返。”
“好,泽叔替你去弄。”
我笑了,这是他口头禅,我自幼听成习惯,他说得出绝对做得到。
“你觉得陈锁锁怎么样?”
“谁?”
“陈锁锁。”
“噫,怎么会有人拿这个字来做名字。”
“可不是。”他耸耸肩。
“可是把你锁住了。”
他叹口气,“心头ròu。”
用到这种ròu麻的字眼,可见不简单。
“她很特别。”
“是,”泽叔说,“很有味道。”
过了一会儿,他尚没有离开的意思。
他终于问:“你不会透露给婶母知道吧?”
我诧异,“泽叔应当知道我为人,我是发疯和尚,父亲的事都不会告诉母亲知。”
这么紧张,他有得苦吃了。
“她最近qíng绪不大稳定,似yù故意张扬,要你婶婶知道她的存在似的。”
我微笑,“婶婶不会知道的,她即使跑上去站婶婶面前,婶婶也照样不知道。”
妈妈与婶婶都有千年道行,泰山崩于前不动于色,她们做她们的洪太大,野狐于她们何尤哉。
泽叔转变话题,“最近有什么活动?”
“很闷。”
“没有女朋友,当然闷。”他打个哈哈。
我在楼下等车时,倾盆大雨倒下来。
一把伞根本无济于事,裤子全湿,鞋子冒泡。
途人诅咒天气,女孩子提起今年流行的长花裙,尴尬地闪屋檐下。
“在人檐下过,焉得不低头。”
我仍然碰到了朋友。
在路上这个女孩子硬说我与她在巴芙见过面,她叫得出我的名字,我不记得她,她一直问我有没有空去喝杯咖啡,邀请得太努力,做得太露骨,吓怕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