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怔,好一个英俊的男人,即使身体微微发福,双鬓班白,他眼神仍然闪烁着慧黠的jīng光,神采饱满地说:「是印林的孩子?竟这么大了,我同你收拾好客房,你非得在这里住几天不可。」
他浑身散发着魅力,这样一个男人,三十多年前会是怎么样子?母亲没有跟他一起跑掉,堪称临崖勒马吧。
「年经人,你在想什么?」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。
我由外套里袋取出那只信封,慎重地放在他手中,「忻先生,我母亲不能收下。」
「啊。」他非常意外,「印林不收?」
他太聪明了,把母亲的个xing了解得一清二楚,随即他也该猜到其中有人作梗。
「没想到印林没老就从子了。」他呵呵笑起来。
好本事。「她说她年纪大了。」我说:「不想再见老朋友。」
「那么你看我呢?我老了没有?」他摊开双臂。
「忻先生正当盛年。有事业有地位的男人是不会老的。」我微笑地恭维。
「我已没有事业,全分给他们了。我所求的,又不是非见你母亲不可,我只想她收下一些纪念品,你们把我想象得十分卑下。」他发牢骚。
我不敢回答。
「一个寂寞的老人,即使想与当中的红颜知己再见一面,也不算过份呀。」他夸张地挥舞双手。
「你那么有钱。」我说。
他坐下来,叹一口气,「但我仍然只是睡一张chuáng,吃三顿饭,坐一辆车。」
「但是忻先生,你太谦虚了,你那chuáng与食物,比大多人能够梦想的还要jīng致吧。」
「有什么用?我唯一的女儿七年不肯回来见我,要胁我向她低头。」
「也许她需要更多的了解。」我知道他指的是齐家。
「我不懂得怎么做。」他说:「自从同你母亲分手之后,我就努力谋生,再回须已是百年身!说得难听点,除了钱之外,什么都没有,老妻要也离我而去。」
我并不相信他,这是直觉,虽然他表qíng落寞,但我觉得他并没有老,至少他的一双眼睛没有老。
他随时可找到一打女朋友陪伴他。
感qíng在适当的环境下是可以培养的。相反地,再肥沃的爱qíng花朵也会受摧残而死。忻jú泉目前可以提供任何幽美的温室来培植他所需要的感qíng,我才不替他担心。
噫,他这么聪明,但母亲也不笨呢,看样子他要另想法子表示他的诚意,母亲才会相信。
我把信封搁桌上,就离开了。
我没有接受住在他家做客人。
想想也真是,辛辛苦苦花那么大劲嫌到钱,却发觉有那么多人不拜金,也真够他难堪的,而这些人当中,居然还包括他亲生女儿在内。
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来到这里,就更加想念齐家与她那幢宁静和平的房子。
她与那可爱的小女孩乐基,还有男人杀手李莉,我想念她们。
可能吗,感qíng就在不知不觉中滋长,可能吗。
我躺在旅馆房间中,与大哥通电话。
「任务完成。」
「回来吧,切费用我会还给你,见到忻某之后,相信你也知道为啥我不让母亲见他了吧。」
我「嗯」一声。「那样有钱,的确难以置信。」
不管哪个女人爱上他,都会被人误会是他以金钱收买的。冒这个险划不来。
「不过,」我说:「父亲管父亲,女儿是女儿。」
「你自己爱怎么样,我就管不了。」他挂电话。
就让那段旧往事埋在心中吧。
美丽的回忆不可求证,否则将会像泡沫消失在天空中。
我用双臂枕在头后,看着天花板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