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铃响。
我接过,是个孩子:「周先生?我们上来看你好不好?」
「你是谁?」我笑问。
「我是忻乐基。」
「乐基!」
「记得我吗?」
「记得你!我马上下来,你给我站在大堂别动。」
我飞身起chuáng穿外套扑下去,心头狂跳。
站在大堂中央的当然不止是她.还有她妈妈。
我涨红面扎,意外之喜震得我头昏眼花。
「你们怎么来了?」我口齿笨拙的问。
「回来办一些事,与父亲谈过话,他说你在此地,我花了一个下午每间旅馆寻找。父亲与我有进步,我们可望会得和解。」
这诚然是好消息。
我们找个地方坐下,我把小乐基抱坐在膝盖上。
「好吗,真挂住你们,你呢?有没有想念我?」我问得很天真,「幸亏找到了我。」
「没有,只不过实在空闲无聊,所以才翻着电话簿找你。」她微笑。
我傻傻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,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与乐基。而很明显,她也想见我。
「你同令尊和解吧,」我说。
「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,一时间谁也下不了台。」她说:「假以时日才行。」
「他想念你,」我说:「向我提及你。」
「是的,忙着忖度如何与每一个人斗。其实我替他惋惜,他此刻真的寂寞。」齐家说.
「你若果肯回到他身边,qíng况又不同,我觉得你们是相爱的。」
「只是水火不容。」她笑了。
「这次见过他没有?」我问。
「没有。通话已经足够,他以前还叫我有话同女秘书说呢。」
我摇摇头,忽然想起来,「李莉这家伙呢?」
「仍在家。」齐家说。
我放下心来.没有她在附近,我与齐家相处就容易得多。
「什么时候回去?」齐家问我。
「我是无所谓的,既然来了,走走也好。」我说:「你呢?」
「三两天没问题。」
乐基拍手,「好得很,我要吃海鲜,逛万佛寺。」
我问:「她外公有没有见过她?这么可爱的小家伙。」
齐家摇摇头,骄傲的说;「除非他求我。」
「他没有其它的孙子?」
齐家笑,「我那几个兄弟,没有一人肯结婚,孙子,如果他肯承认,只是他又怕吃亏。
我摇摇头,忻老先生也不如外人看得那么开心,他生活中也不是没有荆棘的。
「他现在寂寞,我知道,但是谁也不肯接近他.有没有发觉他无论说什么话都带有命令xing?真要命。」
「但他确是个权威人物,你要原谅他。」
「何必对牢老婆子女权威?我们什么都没享受到,他的钱是他白己的,如今分了家产好多了,以前哥哥啼笑皆非,要有他的签字才能用钱。真没见过那么彻底失败的人,除了做生意,什么都不会。这次口气已软下来,算得很大的让步。」
我用手撑住头,「你猜他会不会批准我同你来往?」
「我同你?」齐家笑,「当然不会,他早已放弃我。」
「是吗?」我失望:「那意思是说,我们是完全自由的?一点阻滞也没有?那太不làng漫了,爱qíng若没有障碍,如何能算爱qíng?」
乐基在一旁说:「妈妈常说:我是她的障碍。」
「你觉得怎么样?」我问齐家。
她用手遮住面孔笑。
「我猜令尊之所以记得家母,乃是因为得不到的缘故,世上没有什么比得不到的爱更dàng气回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