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,我累得扒在chuáng上,十秒钟内入睡。
第二天起得早,五点半就醒了,从头到脚的将自己洗刷,肚子饿得瘪了进去,人真是不经用,一餐没着落就落得如此下场。
连忙做一客总会三文治塞下肚子,总算找回一点人生乐趣,电话铃又响,我取起话筒。
是阿施。“你这死鬼,你失约了是不是?人家叫女秘书搜你,你死到什么地方去了?"
我说:“我拍到他,九点钟我会借用贵杂志社的冲印间。"
她没声音。
我问:“那样的男人,为什么会接受访问?"
"是广告xing质的。"
我明白了,“是宣传他们公司的成就?"
"对了,他与公司的成绩。"
"原来如此。"我说:“我想他不会是自动愿意接受访问的人。"
"接受访问有什么不好?"
“贵杂志又不是时代周刊或新闻周刊,能写得出什么好文章?连这种小小虚名儿都不放过的男人,正式chuáng底下放鹞子,大高而不妙。"
"好撇清的一个人,啧啧啧,可是现在他的名字还不是要登在我们杂志上,沦落到理发厅里太太小姐的手上。"
"为生活另作别论,"我笑嘻嘻,“像我这样,为了生活的大前提,不得不与你这种贩夫走卒打jiāo道,痛苦长久埋在心底。"
"伶玉,你算了吧你。"她摔了电话。
我将湿头发梳了条辫子,整理好昨日的底片,到阿施那里去。
这么早,已经这么挤的街头,车人争先恐后,香港是越来越叫人、心惊ròu跳了。
一进杂志社我就发牢骚:“这种山卡罅地方!开头在中环,后来搬湾仔,现在是筲箕湾,每况愈下,他妈的,几时乔迁南丫岛?太倒霉了。"
阿施瞪眼说:“来人哪,用乱棍将这泼妇打出去。"
我连忙躲进冲印房。
把相纸往药水里浸,看着影象缓缓如鬼魅般出现,是我最大乐趣。
照片中柏德烈先生的落寞叫人心中"碰"的一声。
在他之前,我一向认为科学家没有灵魂,生态跟机器人相若。
我用手取出湿照片。
阿施进来看见,“咦,怎么像xing格巨星?"
我擦gān手,“所以,我值这个价钱。"
"怪不得这么狂妄,有天才即是有天才。"她对着照片赞。
我回公寓。
李陈淑馨女士找我:“你见到我的表弟了?"
我说:“嗯。"
"别担心,他年纪比我老公小,但一定比你大。"
我啼笑皆非,“我为什么要担心?"
"我来替你拉拢。"
"这种事qíng靠的是缘份。"
"有缘才能见面,小姐,见了面便是有缘,可是你自己也得加把力。"
我笑问:“把他拉进屋子来?"
"瞧我的!"隔着电话,都仿佛听见她咚咚声拍心口。
我不响。
"伶玉,这种事,切莫耍自尊,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,机会去了不会再来,我叫你出来,你可要出来。"
"是,太太。"我颇觉得自己在忍气吞声。
淑馨打趣,“今时不同往日,今日你老大了,伶玉。"
老大也是我家的事。
"后天晚上你上我家来吧,我治一桌菜请你们,喂,穿好一点,你那些凉鞋球鞋该收起来了。"
他妈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