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想到有客人,那是古氏事务所的职员邵容。
邵小姐外形朴素,工作能力却绝对优秀,我对她相当好感。
津说:“我留邵容吃中饭。”
邵容说:“许久没有在家吃饭,连伯母辈都不大做饭,全民往外吃。”
“外头的菜太油腻,独身人都说吃得想哭。”
我笑嘻嘻问:“你们谈些什么?”
邵容吁出一口气,“谈单身女子行走江湖真不容易。”
我大笑,“现在还有江湖?”
她俩也笑,“当然有,长江珠江西湖dòng庭都依旧在。”
她俩十分投契。
我心一动,“邵容,我约有半年时间不在这里,请常来探访阮津。”
“阮津相当独立。”
“听见没有,我会照顾自己。”
我搔搔头,“刚才我独自外出,突觉寂寞,想念家里,真没想到老牌王老五会害怕独处。”
邵容看着我们,“你俩确是一对爱侣。”
“邵容你有对象没有?”
她摇摇头,“先把个人经济搞起来再说,我还想多读几年书。”
“邵容志气可嘉。”
邵容又说:“多一头家增添十倍责任与开销,柴米油盐酱醋茶,一样少不得,还得把家里打理得一尘不染,想想都头皮发麻,这还未提到子女呢。”
我说:“那你要到北美来,街角就有免费公立学校,水准不差,政府又发放生育津贴。”
大家边笑边吃午餐,邵容不见外,“看到你们真想结婚。”
阮津忽然问:“邵容你怎么看夫妻间互相坦白这件事?”
不料邵容答:“不要蒙骗已经很好,还全盘坦白呢,谁受得了。”
大家又笑。
饭后我俩送邵容到楼下道别。
我问阮津:“你请她来?”
“邵小姐有些文件叫我签名。”
我说:“邵容是个上进好女子,你与她往来没错。”
阮津轻轻问:“是有人自甘堕落的吧。”
我微笑:“那些人也许只是意旨力较弱,怎会有人心甘qíng愿沉沦,洗衣店近旧时红灯区,夏季天未黑,我记得七八点已经有流莺出没,女子穿着bào露衣裳站店门附近徘徊,四肢布满瘀青,没有一块好ròu,真是可怜可恼,那时祖父用水管朝她们喷水驱逐。”
阮津沉默片刻才说:“你们出身较好的人,不会明白多么容易令一个女人沦落到那个地步。”
我问:“她们为什么不回家?”
阮津摊手,“没有父母,何来的家?”
“津,我的家即你的家。”
阮津叹口气。
“这几天你有心事。”
她笑,“快来相帮洗碗。”
我说:“怪不得没人愿在家吃饭。”
半夜,我发觉阮津坐在露台发呆。
月亮大得不真实,她指着说:“你看,吴刚在砍桂花树。”
阮津真有趣,换了是长娟她们,会说:“月亮上最大那个陨石坑,叫做宁静海。”
在都会里提到吴刚与嫦娥,不知会不会招人诧异。
我坐在她身边与她一起赏月。
“志一,你喜欢外国生活多一些吧。”
我点点头,“比较自由,略为散漫亦可,阶级观念比较淡薄,人人球鞋牛仔裤,咖啡一杯,汉堡一个,最低工资已可度日,yù望较低。”
“是,我也喜欢北美,在乡镇,清风明月,真正免费。”
我替她披上一块大毛巾。
她说:“邵小姐衣着行头,低调名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