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史告诉我,太平盛世,国泰民安就是这个意思。
“我已经买了全套足金金饰,十分体面。”
“爱到哪里度蜜月均可。”
“我还有一只红宝石镶钻戒指。”
“朋友多,起码五十桌酒席。”
我正在重温伊凡雷帝大杀四方,对两老唯唯诺诺。
他们说得起劲,“不要吃鱼翅了,我们也学学环保。”
“可是,鱼翅是贵菜,对客人尊重。”
我驾车去买了三碗鱼蛋面,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饱餐一顿。
我像爸妈,没有上进野心。
不愿长驻小店的女子与我无缘。
“我原本以为长娟与幼娟会守住铺子。”
“老头,时势不一样了。”
“老刘在电视上看到幼娟,赞她既漂亮又神气。”
“是,”妈妈说:“可是,她在东岸很少回来。”
我把客人送来的衣服分门别类,妈妈说:“我来我来”,她循例清理口袋,掏出一把角子及一张身份证,“志一,登记一下。”
我把杂物放进胶袋存放。
“咦,这里有一封贴上邮票的信,代他寄出吧。”
我说:“不,等他来取。”
爸说:“我还以为你们这一辈只用电邮。”
女同事有电话来找我代课。
“志一,我五岁小女儿出疹子,浑身红肿,痛哭不已。”
“明白。”
英语助教不过是兼职,她的正职是母亲。第二章
第二天我整天在校园忙。
史密士教授说:“王,年轻真好,看你,坐着一小时动都不用动,我双脚十五分钟就会麻痹。”
我微笑不语。
这种问题,叫人怎么回答?“是,年轻才好,过了三十岁就走下坡路,到了五十,大可自动辞世”。说这样满话的人往往愉快地生活到七老八十。
老史又说:“许多女学生对你有兴趣可是?你未婚,年轻,比男学生成熟,又有优差,可是,王,我劝你当心,师生恋不可为,她们另有目的。”
老史口吻,像个过来人。
“等她们毕业,就嫌从前的老师老大迂腐,唉。”
我只得说:“多谢指教。”
正好思敏到教员室递功课。
老史说:“看见没有,”他叹息一声,“校园像香格里拉,鸟语花香,与世无争,每年有年轻貌美明敏的少女来追求梦想,所以我一耽二十年。”
我欠欠身,“我要去上课了。”
别以为他已一百岁,他才四十余,正当盛年。
阳光自图书馆的染色玻璃she进图书馆,形成彩色光环,刚好照在思敏漆黑头发上,她看上去像安琪儿,可是,老史的忠告发生作用,我静静看了一会离去。
回到家,爸妈似乎已经吃过饭,我做一个三文治,边咬边叫:“爸,妈。”
忽然看到冰箱上有一张字条:“志一,我们上船去了,好好看店,记得吃饱,穿暖。”
我吓一大跳。
什么,我以为是下个月,至少是下个星期,他们竟忽然离开了我,我颓然坐下。
不再疼惜我,终于当我是大人了,过些日子,说不定劝我搬出去独立:“志一,到底廿多岁了,男儿志在四方,守在妈妈裙脚下不是办法。”
我苦笑。
在家里真享受,永远有好吃食物水果,不用做清洁工作,还有,免租免水电。
这几年来我已颇有积蓄,随时可以置一层小公寓搬出去住,可是,除出惯xing依赖,我对老店颇有感qíng。
读历史的我对百年老店十分爱惜,据说中山先生向华侨筹款之际,曾经到过王家铺子,可惜并无照片作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