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我天阒国的大将,刺杀你同样是死罪。”嘉禾帝沉声道。
尉迟骏遽然震动,嘉禾帝每说完一句,他面上惨淡一分。
“圣上。”沐婉如急了,忍不住开日。
嘉禾帝瞪她一眼,唇动了动,终究还是望着尉迟骏轻叹,“尉迟,你可知你给孤出了一个怎样的难题啊。”
尉迟骏呼吸一重,他也知道这是qiáng人所难,只是,除了嘉禾帝,这世上再无人能够救云清霜。他闷闷地道:“微臣知圣上为难……”
嘉禾帝没有让他继续往下说,摆手道:“你的事,再难孤也给你办。”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尉迟骏愕然。
嘉禾帝将手覆上沐婉如手背,深qíng款款,委婉而笑,“何况孤还欠你一个天大的人qíng。”在他记忆深处,一直保留着他与婉儿重逢的美丽画面,再度相遇的狂喜,甚至让他愿意拿他所拥有的一切去jiāo换。
尉迟骏自然知道他所指,“这是微臣应当做的。”他平和回答。
“孤会想一个万全之策,总之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云姑娘便是。”嘉禾帝笑道,斜眼膘向沐婉如,意思是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?
沐婉如脸上绽开粟然喜悦的笑容。
尉迟骏心中动容,低了头道:“谢圣上成全。”
有内侍通报,沐婉如的近身侍女求见。
沐婉如哧哧一笑,“来得正好。尉迟,本宫遣了锦瑟去瞧颜……云姑娘,让她给你说说她的近况,免得你牵挂。”她忽一整眉,“这丫头就这么等不及,居然寻到宣德殿来了。”她福一福身,“请圣上宽恕那丫头的莽撞。”
“无妨。”沐婉如是嘉禾帝心尖上的人,连带对她的侍女也是另眼相看。尉迟骏嘴上没说什么,心底还是迫切渴望听到云清霜的消息的。
锦瑟一溜烟地跑进来,扑通跪倒在地,神色惶恐道:“圣上,娘娘,颜姑娘……颜姑娘她……她……”她的声音不大,带着颤音,偏偏话到一半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,让所有人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。
“你倒是快说啊。”沐婉如急得几步上前,结巴的人愈是紧张愈是没法说出连贯的语言,只能瞧着她gān着急。
锦瑟定定神,“奴婶奉娘娘的旨意给颜姑娘送水和食物,但到了地牢,她已经不在那里了。”
沐婉如一呆,她总算是一口气说了出来,中问没有半分停顿。“什么叫做她不在那里?”
“原本关押颜姑娘的牢房,现在空无一人。”锦瑟赶紧回道。
沐婉如眉头一松,笑着作势捶嘉禾帝一拳,“原来圣上已释放了云姑娘什么隐瞒得这样紧?”
“孤并没有这么做啊。”嘉禾帝一脸莫名,看似毫不知qíng。
尉迟骏知事qíng不妙,脸色大变。
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沐婉如跺了跺脚。
嘉禾帝立刻命心腹内侍前去打探。三人焦急等待,神色凝重。
半晌,内侍回禀道:“是公孙问将军将云姑娘带去了京畿大营。”公孙问是尉迟炯的副将,亦是攻陷北辰国的功臣。
嘉禾帝面色一沉,大怒道:“没有孤的旨意,是谁给他的胆子!”
“是哀家。”殿门被缓慢推开,太后着一身青色家常宽袍,踏夜色而来。
沐婉如和尉迟骏齐齐跪下,嘉禾帝起身相迎,恭敬请安。
太后择一张椅坐下,冷淡扫一眼跪着的二人,并不叫平身,转向嘉禾帝,“是哀家准公孙问带走刺客的,你有异议?”
“儿臣不敢。”嘉禾帝暗暗叫苦,这事qíng怎么就传到了太后耳中?沐婉如面有惧色。自她入宫以来,太后对她的态度始终是不咸不淡的,但她清楚地知道,太后并不喜欢她,因为身为一国之君,须雨露均洒,方能子嗣绵延,专宠一人乃后宫大忌,任何一个太后都不愿看到这样的qíng况发生。
太后只和嘉禾帝说话,仿佛殿中就只他二人,“三月飞霜,这是天阅国百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。天生异象,国之必有祸事。公孙将军、于承相、文大人等皆上书奏请将刺杀尉迟老将军的凶手正法,你为何屡次不允?”
沐婉如心头一震,咬住了唇。萧予墨身负太后和朝臣双重压力,他为何从来不说?
尉迟骏又惊又愕,为一名女子劳师动众,究竟是对他不满还是对圣上不满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