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思未向薄情染_作者:叶紫(216)

2017-03-27 叶紫

  嘉禾帝云淡风轻道;“不过是术士大惊小怪,一派胡言乱语,母后不必放在心上。”他以眼色示意沐婉如万事有他,无须担心。

  “大惊小怪?胡言乱语?”太后眼角余光在沐婉如身上冷冷一扫,“哀家倒不这样认为。后宫有人妖言惑众,媚惑君主,这不是我天阒国的祸事,是什么?”

  那冰寒的目光如芒刺在背,沐婉如越发将头低下。

  嘉禾帝未及回话,太后又瞥一眼尉迟骏,“老将军出师未捷身先死,他的孙儿为美色所惑,替敌人求qíng,这不是我天阒国的祸事,又是什么?”

  尉迟骏敛眉闭目,心中无限伤神。

  嘉禾帝眉头聚拢,太后所为何来,他心知肚明。云清霜的事不过是被她寻到一个契机,借机发作罢了,真正的诱因是婉儿的受宠。他沉默以对。

  沐婉如脸色渐白,嗓子像是被灌进沙砾,晦涩难言,“太后,是臣妾的错。”

  “不关婉儿的事。”嘉禾帝将她护到身后,保护的姿态很明显。

  沐婉如苦笑。这个时候,他愈是护她,太后的怨气则愈甚。

  果不其然,太后重重地推倒了身前的椅子,眼中尽是慑人的锋芒,“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毋后吗?”

  “母后息怒。”嘉禾帝徐徐一笑,那笑容淡得只是一掠而过,“儿臣敬重母后,但若是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,儿臣这个帝王做得还有什么意思?”

  “你……”太后气得浑身发抖,霍地站起,一根手指几乎戳到他额头上。

  “儿臣只想要一个爱我这个人、而非爱我身份地位的女子,如是而已。”嘉禾帝似乎笑了笑。沐婉如从身后紧握住他的手,这只手,牵住了再也不放。那几个字已深深印在她心中,此生永难忘怀。

  太后迫视他须臾,旋即平静下来,“你好自为之。”一转身,拂袖而去。

  嘉禾帝长出一口气,顺势将沐婉如拽人怀里。两人旁若无人,道尽甜言蜜语。

  尉迟骏尴尬地背过身,念及云清霜,心头涌过一丝酸楚。

  良久,沐婉如才想起尉迟骏的存在,羞得躲在嘉禾帝怀抱再也不一肯露出脸。

  嘉禾帝神色松弛,悠悠一笑,一字一句,“尉迟,明日一早你随孤去趟京畿大营。你放心,孤一定助你带回云姑娘。”

  尉迟骏领首而笑。这还是祖父离世、云清霜被俘后,他脸上露出的第一丝笑容。

  雪仍在下,历经三日三夜,冰霜满地,人在外面走上一圈,已是全身濡湿。嘉禾帝与尉迟骏走进京徽大营时,营内炭火烧得正旺。

  “公孙问呢?叫公孙问来见孤。”嘉禾帝道,声音不大,神qíng也算平静,然而不怒自威,惊得守夜的将士跌下椅来,又跪又拜,磕头请安。

  公孙问来得匆忙,不及盔甲加身,只在中衣外披了件外衣,睡眼惺松,但见嘉禾帝便吓得睡意全无。“圣上。”他舌头打结,战战兢兢道。

  嘉禾帝在正中间一张椅上坐下,言简意赅道:“公孙问,将人犯带上来。孤要亲自审问她。”

  公孙问不敢违背圣旨,清一清嗓子下达了命令。

  “尉迟你也坐。”嘉禾帝道,没有在人前避讳他对尉迟骏的另眼相待。

  尉迟骏轻轻垂首,靠墙而坐,眉间隐约露出忧愁之色。

  嘉禾帝以手指轻敲椅背,神色自若而平和。

  须臾,有人揭帘而人,恭声道:“圣上,尉迟将军,杀害老将军的人犯已经带到。”

  尉迟骏身体微颤了下,面部表qíng僵硬,往营帐外瞥去几眼。

  云清霜被四名彪形大汉押进营帐,咚的一声,被推倒在地。

  尉迟骏猛地站起,嘉禾帝低声提醒:“冷静点儿。”尉迟骏又再次坐下,手指并拢成拳。

  云清霜身上巨大的镣铐和她单薄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反差,一张脸只余巴掌般大,面色苍白如纸,身上还是之前那一袭白衣,沾染。仁了点点血迹。她唇边泛起一抹笑意,神qíng淡定从容,虽衣衫脏乱,身负刑具,却无损于她的天姿国色。她重病未愈,被狠狠一摔,额头着地,痛得几乎昏死过去。她勉qiáng抬起头,笑容稀薄,就在这时,她看到了尉迟骏。

  他神色凄惘,几日几夜未曾合眼,一双眼赤红,下巴泛青,不复往日的神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