尉迟骏松口气,阿兮是他最珍视的妹妹,他绝不希望伤害到她。她能放得下,那是最好不过的事。
李兮妫恢复笑颜,好似方才的事从未发生一般。
尉迟骏不经意地问道:“师父可有bī你练武?你的迎风十八式可有退步?”
李兮妫托腮笑道:“爹爹哪里有空管我,他出门去了。”
尉迟骏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,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李兮妫接着道:“他去了大雪山,这还是我缠着娘亲才问到的。”
尉迟骏心中一动,莫非……他忙道:“他去了有几日了?”
李兮妫扳着手指,“总有三四日了。”
尉迟骏不动声色地颔首,心里早早拿了主意。
夜色浓重。
风嬷嬷提一盏油灯走入云清霜房内,思忖着道:“姑娘,尉迟公子求见。”
“嬷嬷,你为何总替他说话?”云清霜不耐道。
风嬷嬷并不介意,呵呵一笑,“他让我转告,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当面说与你听。”
云清霜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讥讽,“不见。”
“那好,我去告诉他。”风嬷嬷往外走。
“嬷嬷,”云清霜唤住她,“他可有说是何事?”
“那倒没有,我可以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云清霜忙截住,“让他走吧。”
“好。”风嬷嬷笑一笑。
不多时,风嬷嬷回转,拿起云清霜手边的一件小儿的贴身小衣,继续未完的针线。
云清霜几次抬头看她,风嬷嬷只做不知。
“他……回去了?”云清霜终忍不住开了口。
风嬷嬷故作讶然,“姑娘说的是谁?”
云清霜咬一咬唇,“嬷嬷,你明知道的。”
“姑娘指的是尉迟公子吗?”风嬷嬷笑得有些狡黠。
云清霜默默颔首。
风嬷嬷道:“嗯,他走了。”
“没有留下什么话吗?”云清霜愕然道。
风嬷嬷失笑,“没有。”
云清霜轻轻嘘一声,不再言语。
“姑娘,孩子的事,你不准备告诉尉迟公子吗?”风嬷嬷看她一眼,叹道。
云清霜脸上淡漠得没有一丝表qíng,“他只有娘亲,没有爹。”
风嬷嬷长叹一口气,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掌心,“公子留下一句话:锦绣糙,大雪山。姑娘自个儿慢慢琢磨吧。”
云清霜怔了怔,心中千头万绪。
云清霜躺在chuáng上辗转反复,夜不能寐。
锦绣糙的事牵起了她内心长久的记忆。母亲的病始终是她心中最深的牵挂。左右睡不着,她索xing坐起。披了一件衣裳,缓慢踱到院中。
有风chuī过,思绪渐渐清明,她犯不着为憋一口气而失却救治母亲的机会。她定定神,从后门走出。
将军府她并不陌生,然而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。她心思沉重,几次都迈不开脚步。到底是不能释然的。即便她能够抛却从前的恩怨,重新接纳尉迟骏,但她背负着他祖父的一条xing命,他心中当真不曾责怪她吗?
云清霜苦笑。
磨磨蹭蹭,极不qíng愿,还是到了门口。云清霜提一口真气,越过围墙。
赶他走的人是她,如今找上门的也是她,她心中忐忑,不知该如何面对。
院内仅一盏灯还亮着,云清霜悄无声息地走近,从未合拢的窗扇中瞧见尉迟骏清癯的身影。鼻中微酸,她笑容疏淡。
她徐徐走过去,刚想轻轻敲响房门,蓦然听到女子娇媚的嗓音,“师兄。”
云清霜蓦然背脊生凉。夜已深,而尉迟骏的房内还有一妙龄女子,足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。所谓qíng深似海,不过是戏文中才会出现的段子罢了,她黯然思忖道。
她退后几步,站稳身形,依旧从窗户那里看过去,果见有一女子桃花玉面,千娇百媚,纤纤素手还搭在尉迟骏的肩头。
“师妹还没睡吗?”听得他温柔的声音,她还曾经以为这样的语调只会对她一人诉说。
“阿兮特地为你做了点心,你尝尝看。”
“辛苦你了。”
云清霜落寞垂首,没有看到尉迟骏不动声色地拂去李兮妫的手。
“好吃吗?”那声音甜得似能腻到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