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雪月先谢谢姐姐,只要是姐姐画的,雪月都喜欢。”
“妹妹是姐姐进宫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人了,不如,我就为妹妹画幅画吧!”竹新枝说着已经摊开了那卷宣纸,抽出一张,用镇纸固定,一边的丫鬟开始替她摆笔,研墨。竹新枝伸手抚摸上那层泛着点点金粉的宣纸笑着说:“真真是罕见的极品呢!”
雪月微微一愣,继而微笑着走到窗边,双手撑着窗台往上一跃,便斜坐在窗台上,回头看着竹新枝甜蜜的笑:“谢谢姐姐!”
竹新枝看着她真诚的笑脸,也不由一愣,她进宫以来看惯了尔虞我诈的虚假笑颜,却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真诚的笑脸,微微一笑,她提笔开始在摊开的宣纸上作画,将雪月斜坐在窗台上的那一丝潇洒和妩媚都一点一点的写入画中,只是越往下画,竹新枝就越心惊,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女斜坐在那里,看向她的眼睛里是怎样的神qíng呢?有那么一丝挣扎、一丝羡慕还有一丝怜惜和悲哀。竹新枝不懂为何这个时下最受宠的小女孩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,就这样想着,七八月份的天气,夏风带着一丝桂香从窗口飞进来,扬起雪月乌黑的发丝,美丽而又妖娆。书案前的贵妃为一个刚刚受宠的美人绘画,廊下的鹦鹉牙牙学语,这宁静美好的时光,却在雪月的心中永久的留下了沉重悲哀的一笔。
晚上雪月坐在chuáng上,认真的看着画中惟妙惟肖的自己,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,有些事qíng,一旦开始,就再也无法回头。这天晚上皇上没有来,雪月一个人拥着被子痛哭出声,直到风花的琴声响起,她才渐渐入睡,还没等天亮,雪月就被红衣摇醒了,她一边焦急的为雪月更衣,一边不敢置信的说:“娘娘,您知道吗?惠妃娘娘生病了,吐血吐的严重,听说是不行了,这世界啊,变的就是快,昨儿咱们见她的时候,她还好好的呢!呀!娘娘您去哪?衣服还没穿好呢!”
雪月一路赤着脚飞奔到惠宁宫,宫里早已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嫔妃,雪月费力的推开她们挤到室内,踉跄着跑到惠妃chuáng前,可怜竹新枝靠在皇上怀里,只剩下一口气吊着,想是为了等待她父亲的到来。雪月不顾一切的拉住她的手,眼泪噗噗坠落,口中除了叫声“姐姐”却再也说不出什么,竹新枝费力的睁开眼,看见是她,就扯了一抹微笑,她有气无力的说:“这外面一屋子的女人都流着泪,却只有妹妹你一个人是真心为我哭啊,姐姐心中真是欢喜,只可惜你我相识太晚,还好,还好姐姐为你留了一幅画,只望妹妹以后看到画时,能想起姐姐,姐姐在地下也就开心了!妹妹,姐姐不行了,只求你以后好好侍奉皇上,将姐姐不能完成的那一部分也带上,还有,要小心华妃!切记,切记!”
竹新枝说完这话,便撒手离开了人世,雪月跪坐在她chuáng前,哭成了一个泪人,她至死都还是这样信任着自己,雪月心中甚痛,与竹新枝希望的不同,她却希望能晚些、再晚些认识她,最好能永远不认识。龙景澜将逝去的竹新枝放平躺好,他起身弯腰在雪月耳边说:“戏演的不错,雪美人!”
雪月蓦地抬起泪眼看向龙景澜,却只看见他冰冷的眼、冰冷的笑,雪月一愣,继而哭的更悲伤,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无qíng的君王,而此刻,他却在这儿说风凉话,可恶、可恨!龙景澜却早在说完那句话后,就已经转身走了出去。雪月拉着竹新枝冰凉的手,哭的越发伤心,愧疚、痛苦、悲伤、委屈全都抒发出来,终于雪月哭晕在竹新枝的chuáng前。
雪月再次醒来后,依然是直奔惠宁宫而去,之后便一直守在竹新枝的灵堂前,竹新枝下葬的那天,雪月早早的一身白衣等在惠宁宫外,龙景澜路过时只是扫了她一眼便无声的离去,直至竹新枝的棺材被抬进皇陵,雪月都一直默默的跟随者送葬的人群茫然的走着。直到耳边传来哀恸的音乐声,雪月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,风花同样一身白衣,盘腿坐在高台之上,双手灵活的拨动着琴弦。红衣低声惊呼,悄悄的拉扯雪月的衣角,却见雪月早已呆了,红衣眼睁睁的看着雪月终于止住的泪水再次磅礴而出,众目睽睽之下,雪月再次哭晕了过去。
惠妃逝去,四妃之位空出一位,后宫的女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,雪月却像突然隐身了般,没有再出现在众妃的面前,也没有出现在皇上的身边,红衣安静的陪在雪月身旁,已经三天了,雪月醒来后,不哭不笑、不吃不喝、不言不语,到第四天的时候,得到消息的龙景澜匆匆赶来,却也无计可施,红衣流着泪跪在他面前,哀求到:“皇上,奴婢斗胆求皇上让风花公子来看看娘娘吧,也许他能救娘娘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