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金岁月_作者:亦舒(16)

2017-03-15 亦舒


    这么会花钱,这么懂得排场。

    锁锁捧着咖啡出来。

    “像女明星的香闺。”南孙说。

    锁锁说:“搬这个家,真把人弄得一穷二白。”

    “听说租金涨得厉害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是分期付款买的,比租还便宜。”

    南孙对锁锁已经五体投地,再也没有惊奇的表qíng露出来。

    锁锁说:“现在你可以到我家来借宿了。”

    “随时会有那么一天。”

    “此话怎说?”

    “祖母迫害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夸张了,老人家十分慈祥。”

    “每次jiāo生活费给我,都唉声叹气,大呼作孽,蒋氏将绝后等等。”

    锁锁忍不住笑: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”

    “越来越怨,指着我这株桑,骂的是我母亲那棵槐,真为妈难过,忍了这么久,人家说就是这样生癌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话就没有科学根据了,你不爱听,到我这里来住,我替你jiāo学费。”

    南孙笑,“不见得为这个离家出走。”

    喝完咖啡,南孙告辞。

    锁锁坚不允她独身叫车返家,一直开车把她送到家门。

第三章

    过几日蒋太太进房同女儿说话。

    开门见山便问:“朱小姐最近好不好?”

    南孙自课本中抬起头,看着母亲。

    蒋太太慡快地说:“你父亲的意思是,不要同她来往,怕她把你带坏。”

    南孙问:“她有什么不对?”

    蒋太太坐下来,“听说朱小姐在大都会做。”

    “大都会,是什么地方?”

    “是一家夜总会。”

    “你指锁锁做舞女?”

    蒋太太不回答。

    “爸爸怎么知道,他去跳舞,亲眼看见?”

    “他陪朋友区散心看到的。”

    “人有相似,看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的,朱小姐曾在我们处住了那么久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相信。”

    蒋太太不言语。

    “即使是,又怎么样。”

    “或许你可以劝劝她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劝,我又没有更好的建议,妈妈,你们别gān涉我jiāo友自由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们俩亲厚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管,朱锁锁是我朋友,永远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你脾气。”

    “爸爸若问起,只说我们已经不大见面。”

    蒋太太不出声,静静点起一枝香烟,把女儿房门掩上。

    “你也应该管管他,就该他自己跳舞,不让别人做舞女,谁同她跳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话,这是同父母说话的口气?”隔了一会儿,蒋太太说,“唯一受我管的,不过是麻将桌上的十三张牌。”她的声音无比苍凉。

    南孙扭响了无线电。

    即使在考试期间,南孙还是抽空找到了大都会夜总会。

    守门口的印度人并没有对她加以注意,她轻轻走进装修豪华俗艳的地库,注意到这一类娱乐场所多数建在地下,不知象征什么。

    南孙说要找朱锁锁。

    女经理一听就明白:“骚骚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她每逢一三五来,今天星期二。”

    南孙并不觉得特别伤感或是反感。

    无论什么都要付出代价,一个人,只能在彼时彼地,做出对他最好的选择,或对或错,毋须对任何人剖白解释。

    “小姐,你满了十八岁没有,可不要给我们麻烦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