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你来生_作者:叶紫(241)

2017-03-27 叶紫

  “喂,你有没有在听?”他捅捅发呆的我。

  “嗯,”我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,“那你把我拉到屋顶上来,就为了和我说这诗?就为了说你崇敬李白?”

  “这诗叫〈少年子〉,我有时就在想,李白在沙场上是个什么样子呢?边塞诗读来,总是有股壮阔的。”他轻声说,并不看我,焦距涣散。“我说给你听,只是想问你:流星,你看见过吗?”

  流星?流逝的星子?美极。

  他的侧面脸,轮廓分明,线条不似他原来的那样柔和,却是刚毅坚定的。“看见流星,人生就会得到祝福,你会幸福的。”他转头说。

  我一愣,祝福?

  “长夜漫漫无心睡眠,我独起占星。”张若霭略过我讶然的神qíng,继续说。

  “你带我来看流星?”

  “不,我带你来,许给你今后的快乐。”

  那天晚上,我和他等了好久的流星。他就一首诗一首诗的讲给我听。后来,我终是没有等来流华的星辉,就昏昏睡去了。我只记得最后一眼,我看见了晴岚哥哥的耳际——我依在他肩上睡了。

  我又嗅到了寻觅已久的气息,恬静安谧。

  睡梦中,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说着什么,状似承诺状似安慰。

  我的日子就在我和晴岚哥哥的懵懂自由中加深明亮起来。心如止水的日子,我想上善若水,那么就这样渡过残生吧。

  他不提沈豫鲲,亦不说自己。他深邃的眸色中,蕴涵着太多的感qíng。我想,他在等待某一个人出现。

  只是,自己会是这个人么?

  我不再有所谓自信了。

  在初恋之后。

  三年孝满

  我除掉重孝,放下的还有心里的深重闷索。

  八年时候,皇伯伯也是大病一场。三年之后的他,明显老态了。头顶花白,眼神不再凌厉,常常和煦地笑着看着。

  那时的小姨慌乱无助,而如今的她似乎在心里藏了个秘密,答案只有她一人知晓。

  我,也不再年轻。

  我把少女最好的豆蔻年华给了自己,而不是某个月夜某个背影。

  “阿嚏!”我突地打了个喷嚏,晴岚立刻紧张地皱眉:“受风了吧?在外面站这么久。”他话里满满的,都是不客气的责备。

  我抱歉地笑笑,摸摸肚子,“你是不是担心他比较多啊?”我也挑眉看他。

  他也不理会我,只抬眼对沈豫鲲说:“沈兄,今日难得一见,我和承欢也出来许久,不如一同到寒室一叙?”他看我一眼继续说,“承欢素来体寒,今天chūn雨cháo湿,实在不宜……”

  沈豫鲲点点头,“改日再叙吧,我和雅儿也要早些回家,”他一边抬头看天气一边说,“况且今天恐怕路上耽搁的时间要再久一点。”

  沈豫鲲,他,还是不能直视我们这段无疾之恋。

  望着他抱起雅儿走进雨雾时,我深深出了口气。没有什么话语,我仍是痛快的放下了心结。

  “晴岚,”我靠在他身上说:“你当初有没有后悔答应娶我呀?”

  他紧紧怀抱,在我的发鬓轻吻了一下,哑声说:“后悔了。”

  不待我惊异,他沉厚着嗓子说道:“我后悔自己愚钝,没有给你一个求婚,反是委屈你来向我求亲。”

  我微微颤了一下,眼睫晶莹,视界模糊一片……

  雍正十一年时候,我兴冲冲地请了旨出宫。要到张大人家的府上找许久不来jiāo辉园找我的张—若—霭。

  习惯他慵懒地倚在角落里,淡淡地给我讲故事,从汉歌乐府到文心雕龙,从梁祝到西厢。

  就在我守孝的最后一段倒数中,他却消失了。去问弘历哥哥,他只脸色一暗,推说不知,可他眼睛里明白的写着隐瞒。

  来到耳房,说明来意,门房竟然面露难色。我撅嘴:我一位格格亲自过府探望,他还有什么为难不成?

  “承欢格格?老臣叩见……”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的浑厚声音,我赶忙回身,扶住要行礼的张廷玉大人。阿玛在世时,他便是同僚,现在更是皇伯伯的左膀右臂,我怎能受得起他这一拜呢。

  “张大人客气了,承欢今天也只是微服拜访。有些时日没有看见晴岚哥哥,昨日画水墨时有些问题,今天顺路来请教的。”我恭敬地说。看他一身朝服,想是刚刚退朝回府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