莞尔流年_作者:隔轩听雨(42)

  我没有回答母亲不算问话的问话。因为紧接着,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。

  是仲流年。

  从昨天早晨事qíng发生,到现在几乎已有定局,我不曾与他通过电话,不曾回过他一条短信。不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,也不是对他说不出口。

  而是突然很害怕。

  也许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起,我的心中,已然有了某种无法言喻的预感,已然看到了某个不可挽回的结局。

  “莞尔,妈妈希望你能变得成熟一些。”母亲不再看我,而是探身,收起了桌上的机票,拿在手中轻轻摩挲,“有些选择,对所有人都好。”

  “喂?莞尔?”电话那头,流年的声音低低的传来,只叫了我的名字,就噤声不再开口。

  刚刚放开的心突然又紧紧揪起。

  不过普通的一句招呼,却让我恍然发觉:原来一天的分离,已然让我这么想他。

  “恩。”

  听到我的回答,男生仿佛是暗暗松了口气,问话仍然简单而轻柔:“在家呢?”

  “恩。”

  “怎么了?”

  怎么了,他问的小心,我却千头万绪不知道如何回答。无言望向母亲,她眼中的神qíng竟有些悲悯。

  过世的人,明明是她的丈夫,而真正要失去爱人的,却是她的女儿。

  “……下午见面再说吧。”四下里的空气好像突然变少了,我狠狠的深呼吸几口,却还是觉得憋闷。

  “好。”他不动声色的回答,补一句“回来的路上小心”。话像是说完了,男生却没有挂机,仍然静静的等着。

  我们就这么隔着电波沉默,聆听着彼此呼吸的声音,谁也没有再开口。

  良久,他突然问:“没事吧?”

  既然他这样问了,我是不是应该回答“没事的”?或者gān脆大哭出声,让他像安宸一样陪我难过,给我安慰?

  可是偏偏鬼使神差,这一刻,我的冷静连自己都感到陌生。

  “我妈妈要带我去法国。”

  “法国?”他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,有些愕然的问,“呆几天?来得及回吗?”

  距离期末考试已经剩不下几天。我们早说好了,一放假,他就陪着我去找实习。

  “去了就不回来了。”声音都不是我的,轻飘飘,冷飕飕,连自己听着都阵阵生寒。

  对面的男生一时没有出声,半晌,轻笑了一下,语气却有些不稳:“喂,这个玩笑可不好玩啊……”

  他还想说什么,却被我匆忙打断:“不是开玩笑的,接我的人就明天就到。总之……下午见面再说吧!”

  不等他回答,我已然果断的扣上电话。想了想,又gān脆关上机。

  屏幕灭掉很久了,我的手指却依旧使劲的点着关机键,眼睛望着它恍惚出神。

  “觉得难受,就不要再见了吧。”不知何时,母亲已然起身,站在我身侧,轻轻揽过我肩头。

  我低下头,左左右右使劲的摇着。

  要断,就断的gān脆一点。

  要断,……起码让我见他最后一面。

  ……

  “在法国的六年时间里,从上学到毕业,我一直在打各种的零工攒钱。”姜莞尔笑笑,似乎那个不分昼夜拼命工作,不添置衣物,不参加娱乐的女孩儿,不是她,却是别人,“多亏了安宸帮助,我总是同时有好几份薪水可观的工作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钱还上,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。”

  “为什么不gān脆叫他帮你还债?他和你……不是有婚约在先么?”

  女人苦笑摇头,淡淡的说:“我们家出了这种事,他父母早就不想要我这个儿媳妇了。”

  更何况,即使安宸不在乎,即使他的心意不曾变,他想给,她却不能要。

  “等等……你刚才不是说,已经把欠的钱都还上了?那这回,是谁来找你要钱!?”林沁突然坐直了身子,眉头拧起,话音有些颤抖。

  姜莞尔的眼中,突然闪过一丝愤恨,摆在那张稚气残留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:

  “两年前,我妈妈的淋巴癌突然恶化,住进加护病房。她的病,其实在去法国之前就查出来了,只是当时还算良xing,就一直瞒这我没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