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不久将来,我可以成为一个写求职信专家,每天就是帮那些毕业的孩子们写信。
或者早晓得找份工作那么难,我应该在读中学一年级的特候,便开始写应徵信。
事实上这种讽刺的笑话,对自己并没有好处。
至少我自己一点都没有要笑的意思,我觉得闷。
我滔滔不绝的写了一封信,很文qíng并茂的。以往我写信很规矩,但是今天我光火了。
我说我对于图书馆工作一窍不通,我会打字,一分钟四十五个(很普通),速记还在学,没有什么希望可以应付太难的东西。
于是乎我夹上两张文凭,寄出去了。
后来我发觉实在我并不想赚太多的钱,我只要找一份工作做,这些日子空闲下来,我已经产生了极度的自卑感,闷在家里,是很无聊的。
我无聊得生病了。
而且我没有男朋友。
在读书的时候,我只想到读书,没有想到男朋友。
现在这么空闲,但是要找男朋友,好像很困难。
从来没有人要替我介绍过男朋友,我觉得很奇怪。
爸妈没有提过这种事qíng,我哥哥也不出声。
唯一的办法是靠同学介绍,问题是我那些同学,好像也没有男朋友。这多令人头痛。
好久没见她们了,我想除了少数极幸运的人之外,大概也像我那样,每天在写信。
在念书的时候,我很瘦。
母亲说毕了业之后,在家里面休息一会儿,可能会胖的。经过一个月的猛吃猛睡,证明这可能xing不大,不甚可靠,我还是很瘦。
早晓得毕业有毕业的痛苦,那么不要毕业也罢。这段日子,实在过得讨厌。
我用多余的时候,看武侠小说。
我的幽默感开始大大退化,做人的乐趣越来越少。
一个人在失业的时候,特别敏感。
然后奇迹出现了。
有一次妈叫我去开信箱,我便下楼去开,信箱里掉出一封信,我捡起来一看,信封上写着我名字。
我几乎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。我的信?
我快快的拆开来一看,可不是!正是给我的。
那间图书馆叫我去给他们见见。见我?
上面写得很清楚,叫我去见他们,下个星期。
我心里一阵高兴,忽然又凉了下来。
他们大概叫了七千多个女孩子去见他们。
这并不代表什么希望,我告诉自己,但是总比音讯全无高妙得多。唉,老天。
我决定不将这件事qíng告诉任何人听,包括父母在内。
如果不成功——而不成功的成份又这么高——我怕他们的失望会比我大,我又不需要他们同qíng。
一个星期过得很快。
到了那天早上,我推说约了同学,出门去了。
母亲并没如何追究,我毕竟是大人一个,不小啦。
到了那间图书馆,我吃一惊。这就是吗?
我站在图书馆中央打量了一下。它太小了,与我的想像很有出入,只有五六张椅子,一张长桌子。
当然小管小.还是很jīng致的。而且也静,四周一扇窗都没有,空气调节得很清新。
想起这间图书馆的位置也怪,它在一间大公司的里面。这是怎么回事?
而且也没有什么应徵人在等着见当事人。
只有我一个人。
我向那个坐在写字台上的老小姐打招呼,拿出了他们寄给我的信。
那老小姐托托眼镜架子,看了我一眼。
我穿很普通的毛衫裙子,从她的眼光看来,她很满意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