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说:“我是有事才登三宝殿的,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哥哥。”
“我不想谈恋爱,早过了那年龄了。”她一口拒绝。
“我大哥长得很好哩,不会rǔ没你的。”
她笑了,向我陕睐眼,“我真的不来这一套了。”她说。
玫瑰也长得很好,昨日在飞机场,多少眼睛看牢她,她也没什么打扮,不过一件芝士布的衬衫,一条芝士布裙子,多少女人穿这样的衣服,只有她特别,是她那恣意的态度吧,真是漂亮。
我说:“别自恃长得美,再过几年,也不过是老姑婆。”
她敛了笑脸,无可奈何地叹口气,“不用过几年,现在就是老姑婆了,既然嫁不出去,也只好轻松点。”
我笑,“我看你是不想嫁人了。”
玫瑰说:“女人是很奇怪的,二十三四岁时最急嫁人,过了那年纪,也就处之泰然了。我是个例外,我从来不想嫁人,只想找个好男朋友,然而这又比嫁人更难吧。”
“我大哥说不定就是那个人。”
“说不定。”她又笑了。
“你还是要回去的?”我问,“还念什么呢?”
“叫我走到哪里去呢?”她说,“反正这世界到处都一样,我活着也不过是应个卯儿,我有自己的天地:拿一本书,向被窝里一钻,就极乐无比了。”
“没想到你这么个美人儿,这么寂寞深闺。”
她笑,“没法子啊,哪里都扰不到男朋友,有几个同学约我出去,随和的去几次,就疯言疯语起来,我想你这个小毛贼,老娘倒成了你们不花钱的粉头了,才不gān呢。”
我白了她一眼,玫瑰就这样,多少女人huáng熟梅子还卖青呢,她好好的一个人,却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,熟朋友就知道她自嘲,陌生人当了真,谁敢惹她?男孩子一半是被她吓走的,不过那些也不是什么好货色,纵然这样,也有点可惜。
“我大哥好,”我说,“你一定喜欢。”
“常听你说起他,倒一直没有见过,也没有照片。
“这年头还用照片?”我说,“还相亲呢?你来我家一看不就知道了?今晚就去。”
“今晚不行了,我要洗澡洗头,明晚吧。”她说。
“很好。”我说,“明晚七点你来,我们吃饭去。”
她坐到我身边来,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,“看你喜气洋洋的,快了吧?”
我坦白说:“快了,认得一年,还不结婚,等什么?像你们?你倒像我哥哥的xing子,一般的怪痹,一般的挑剔,哪里去找个十全十美的人呢!互相迁就一下罢了。”
她沉默了一会儿,抬起眼来,那双眼睛如寒星一般的亮,她说:“我凡事迁就得太多了,这是惟一不能迁就的一样。”
我暗里叹口气。她这个怪脾气迟早坑了她呢。常人最自然不过的事,在她来说,都得勉qiáng迁就。学习适应,哪得不痛苦?这些年来,真未见她舒意过。
“在外国也见过几个‘有可能xing’的男孩子,但是我想到不过是那么一回事,也就淡然了,但凡谈恋爱,又费神又花时间。快乐,来来去去是那几个变化,痛苦,也只是几种,乏味得很,我又不用找饭票,自己便是饭票,gān脆收心养xing起来,也不觉无聊。”
“我知道你的要求,明儿你来吧,我介绍我哥给你。”我说,“我要走了,你休息。”
玫瑰拉住了我,“几个女朋友,我与你最谈得来,在外边,常常想起你。你有空,多来陪我说说话,过一阵子我走了,说不定几时回来,还不晓得见不见得了面呢?”
我听了有点难过,便啐她一口,“要不我死了,才见不到面,你咒我?”
她把我推出房去。我在门外大叫再见,便开着车走了。
人跟人讲缘分,我喜欢玫瑰。
到了家,我便说要给大哥介绍个女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