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,别酸葡萄了。”
“喂,诗韵大减价,去看看如何?”
“不去,那些衣服老气得要死,送我也不要。”
“送你都不要,不会吧?”
“你约了谁吃午餐?”
“嘘──”
我推门进去,看着一张张庸俗的面孔,哀伤的想,这些女孩子,她们怎么可以与如此的对白共渡一生?将来这些女孩子又是嫁给什么人呢?又生下什么样的孩子呢?呵,人只能活一次,要求怎么可以这样低?
一定有与众不同的女孩子,一定有的。
即使是在这种地方,也是可以找到的。
过数日妹妹自合里寄了哺土卡回来,是她自己的摄影作品,一张发huáng的合里风景图,她在什么地方把这些照片冲印出来的?永远是一个谜。
我的合作人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建筑师,上海人。星期一到星期六他都有最好的节目,我随时可以参加他的宴会与其他的场合,那里也有很多名门闺秀,单身仕女可供约会。
偷偷的告诉你,做有钱人的少爷,那是非常占优势的,但是身为千金小姐,简直没什么好处,男人若愿一意娶她,她有没有钱没关系,男人若看中她的钱财,她嫁过去也没味道。
追求名门望族的女儿,那多痛苦,男人的最终目的恐怕不是攀龙附凤。我的合作人说我“过份少年老成”。我想我只是安份守己。
风雨不改地,我到记者俱乐部去吃午餐,有时候看到她在吃冰淇淋,有时候看到她在吃蛋糕。她非常喜欢甜品,很多时候,她只叫一客水果,大概是体重上升了。
日子枯燥无味地过去,我心里想,到五十岁的时候,我难道还坐在这里吗?不行,我要有所行动。
人们说:“喜欢的人不要太过接近。”
我与她不算接近吧?我们相隔还有好几张台子。
我召来侍者,问:“那位小姐,她是会员?”
“不,她不是会员。”
“不是会员,怎么老来吃午餐?”
“她签另外一个会员的号码。”
“可以这么做?”
“不可以,但是陈先生在下午总是来补签的。这么熟……”
“陈先生?什么陈先生?”
“中华晚报的陈先生。”
“呵,她可是这张晚报的记者?”
“不清楚。”
“oK。她总是一个人吃饭的吗?”
侍者不怀好意的笑,“先生,你也天天在这儿,你总比我清楚。”
忽然之间我连脖子都涨红了,你瞧,我真不是吊膀子的人才。正规的做法:我应该鼓起勇气走到那边台子去,问她:“小姐,我能坐下来吗?”
可是有百份之五十的机会,她会说:“不。”
那时候,我连隔三张台子看她午餐的机会都没有了。那多惨,我不能冒这种险。
妹妹从害里回来,带回来一箩筐的木质雕刻,送了好几个给我,替我装饰办公室。
我说:“你的钱花光了,可别向我借,我不会借给你的。”
“放心,才花不光。”她问: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?”
“这几天,闷得慌。”
“有什么进展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
“我是你,天天到那个鬼地方吃那种午餐就已经闷死了。连矿泉水都没有,罐头柚子汁,罐头芝土沙律酱,你真闷,应该把她带出去好点的地方吃午餐。”
我看着妹妹笑,“亲爱的妹妹,今天你愿意陪我到那个破地方去吃午餐吗?”
妹妹沉默一会儿。“你知道吗?其实你并不想真正认识她,你这样就很高兴。她只不过是你的jīng神寄托,你把你一切琐碎的不满在她身上化解,她是完美的象徵,你心目中的安乐乡,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