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多大年纪?现在还有人生这么多?”
“比你大一两岁,约三十了。”
“你与她走了多久?”
“之骏,我只是叫你把两样东西送给她,看,你送抑或不送?”
“我去我去。”我说,“恕我好奇过度,只是我们,一向不知你有同居女友。”
“看!”之骥像是被刺伤了心,“之骏,我每晚都回家睡觉,我可没有同人同居。”
他仿佛打算与我吵架,以怒气来掩饰真感qíng。哪一种感qíng?是怀念还是那一点点悲哀?
我不打算再问下去,就快连兄弟都没得做了。
“早上九时至五时她都不会在家,你替我买四打玫瑰,连同请帖以及这两件东西,一起送到她家去。用锁开启大门即可。”
“不用见她?”我撮起一道眉。
“见她gān嘛?”他朝我瞪眼。
这倒容易。“好,”我说,“明天我就去。”
既然这么容易,他自己为何不去?
我不好意思再问。一场兄弟,连这些小意思都不肯做太不像话了。
他留下一个地址,走了。
有几个女同事随即来探听:“那是谁?”
我说:“那是个女人见了最好退避三舍的男人。”真的,有那么远躲那么远。
第二天我照他给的地址找上门去。
我并且照他所说,买了大束玫瑰,把整个身躯遮掉一半。
我先按铃,等候,按完又按,腿都酸,过了足足廿分钟,才用门匙开进去。
地方是好地方。
公寓大而宽敞,家具不多,但很舒服,有露台,看得见海。
果然没有人。
我看到一只大瓶子,把花cha进去,加水,放茶几上。
然后把戒指、帖子、门匙全放花瓶脚下,我打算离去。
但因为太阳好,而露台那么宽大,我忍不住在那里站一会儿。
待我转头时,看见一穿毛巾浴袍的女子站在客厅中央,正注视我。
她显然已经站在那里良久,并且不是自外边回来,换句话说,之骥的qíng报完全错误,屋主人根本一直在家,她可能在浴间,听不见门铃。
我的qíng形比一个贼被当场抓住略好一点。
我看着她,她看着我。
她头上也包一条大浴巾,大概是刚洗完头。
我喜欢在家洗头的女人,她们比较懂得生活。
有些男人不喜女人坐麻将台子,我则不喜女人坐剃头店。
她有一张时下流行的时髦长方形面孔,一双好眼睛,因为大而圆,所以很神气,也可以说有点凶。
她是谁?七弟?再明显没有。
但不似大哥口中那个厉害的、要缠住他的女人。
厉害的女人不是这样子的,厉害的女人,看到男人,会得媚眼如丝,浑身苏倒,不管有没有发展xing,先把他嗲倒了再说。
我觉得我们两人中必须有人开口。
我说:“我是之骏。”
她点点头,“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兄弟,像得不能再像。”
声音很平静,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,也没问我是怎么来的。
“我去换件衣裳。”她说。
我自己找张沙发坐下。
半晌她出来,毛巾已经除下,穿一套极浅色湖水绿上身兼长裤,看上去十分舒服,像是吃着一客薄荷冰淇淋。
她吁出一口气,“这是什么,白玫瑰?好好。”
她也坐下来,忽然看到那只戒指,怔住,放在手指上,没有戴上,转来转去,半晌,也不言语,很久很久,忽然把指环向我抛掷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