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也奇怪,之后我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的家,放下拐杖,踢掉鞋子,在chuáng上呼呼
大睡。
这一觉倒睡得不错,好得使我不愿醒来。
不过第二天还是醒了。
八月四日:一切人生的难题纷沓而至。
时节已近huáng昏,梦长君不知。
换下身上衣服,它皱得似胡桃壳里取出。这种料子也会流行起来,奇怪,而且一
行六七年,那时母亲们穿的洋麻纱就比这làng漫,还有乔其纱、香云纱,现在没有人穿
纱了,真令人纳闷。
我好好洗一个头,拾起外国报纸,找新的工作,只要不必去火焰山,什幺工作都
不拘。
然后在工作岗位认识新的朋友,开始新的一页,瞧,我多幺乐观。
今天晚上,到琴吧去吃它们的三文治,我特意振作。
电话铃响起来。
是行方。他曾经问过:"你不会轻生吧?你不会那幺愚蠢吧?"所以每隔几日,
他会来问我打算弃世没有。我不知道他想我死还是想我活。
我是一个不大有血xing的人,喜把错失归咎自己,故此接电话时,声音是平静的。
"你还好吧?"
"过得去。"
"为什幺把工作辞掉?"
"无所谓。"
"要不要来看你?"
"不用了。"
"有什幺事,你仍可以找我。"
哗,这幺大的思宠,叫人受不了。
我问:'税完没有?说完就挂电话。"
"我们难道不可以做朋友?"他仿佛还觉得我不够大方。
"做朋友?我同你是qíng侣,不是朋友,可以做朋友何必分手?"我砰地扔下话筒。
心中创伤是无法形容的。
我到琴吧去。
仍是那个琴师。多数琴吧内都设电风琴,但这是一架史丹威。电风琴其实不是琴,
是另一种乐器,不过这是另外一个问题。
他看到我朝我眨眨眼,我突然感觉到亲切。
我叫了食物,替他叫杯咖啡。
他弹完手头上的曲子,便走到我身边来。
"不介意我坐下?"
"这是你的地头。"
"你是顾客。"他礼貌的说。
"请坐。"我伸手。
他拉开椅子坐我对面。"昨天没怎幺吧?"
"没有什幺,心qíng不好,自然病酒,挟醉而归,乃常事耳。"
"很潇洒呀!"
我苦笑。
"失恋?"
"噫!"我想:大概瞎了也看得出来。
"他值得吗?"
我说:"当时总是值得的。"
他笑。
我顾左右而言他,"你也是店主?"
"是,不想上班,又没有一技之长,只好学人做些小生意。"他掏出一副扑克牌。
"生意还好吧?"
"过得去,都是熟客。你是新搬到这一区来?"
"是,家里油漆还未gān。"我说。
"今天休息?"
"我兼夹失业,"我说,"这是我卖盐都出虫的时间。"
"真的吗?"他洗牌,"我替你算一算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