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昏迷当儿,把什么话都听到耳朵里去了?
丘少雄笑,他对这美丽的看护有极大好感,“我猜想你同阮立仁医生是一对。”
猜,抑或知道?
孔碧玉定一定神,笑道:“我们都为你高兴。”
“经过这次大病,我的想法大大不同了,至少家母高兴之后,怕要失望,我已无心追名逐利。”
孔碧玉一怔。
“放心,我不会出家为僧,只不过想去读书进修。脱离名利场,过怡淡的生活。”
孔碧玉刚想说话,病房门被蓬一声推开,站在门口的,正是金丽琴小姐。
那金小姐一脸笑容,“你苏醒了,少雄,我一知道立刻来看你。”
孔碧玉立刻识趣地避开。
病房只剩下丘少雄及金丽琴。
“请坐。”丘少雄招呼她。
“少雄——”
“请让我先说。”
“你总是不让我。”金丽琴娇嗔地坐到他身边。
“丽琴,我们解除婚约吧,你可以保留我送给你的一切礼物。”
金丽琴脸色变得煞白,“令堂一向对我没有好感。”
“丽琴,这纯粹是我个人主意。”
“可是——”
“你不会说服我,丽琴,你自己讲过,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。”
金丽琴知道事qíng已经完结,她轻轻站起来,倒也慡快,拉开门,离开病房。
丘少雄缓缓走到chuáng边,拍拍枕头,“大梦谁先觉,真没想到,我这一觉竟睡了半个月。”他苦笑。
如果不醒来,也就算是一生了,今日侥幸醒来,人生观自不一样。
首先,他要多陪陪母亲及姐姐,闲话家常,其二,他知道自己多了两个好朋友,他们是阮医生与孔护士,还有,他想同jiāo通意外中那两个小孩子联络。
再下来,他会把生意让给野心勃勃的半弟,告诉父亲,一直以来,他对家庭事业一点兴趣也无,然后,他会到欧洲升学。
丘少雄吁出一口气,按铃召人。
孔碧玉进来。
“孔小姐,我想出院。”
“我把阮医主找来,看他怎么说。”
“我正要谢他。”
“我们的职责如此,不需要谢。”
“还是要谢。”残酷游戏
沛华恢复上班第一天,同事们纷纷前来问候:“一切都办妥了?振作些,节哀顺变。”
沛华颔首致谢。
“已经病了多时吧,生老病死,乃天理循环。”
沛华不想多说。
无论她家里发全了什么事,外头的世界却如常cao作,企图他人停顿脚步致以同qíng是非常不合理的奢望,她已失去母亲,她不能再失去同事与朋友。
日日长嗟短叹,等于孤立自己。
沛华非常明理。
她立刻投入工作。
在忙碌的日常会议及公文批阅中,她忘记了自己,忘记了丧亲之痛。
晚上最要命。
她需要服一点药才能入睡,可是仍然会在半夜惊醒,独自坐着到天明。
任何声音都会使她跳起来。
邻居添了个新生儿,半夜三时许,如闹钟一般哭泣要喝奶,呜哗一声,沛华便醒来。
她用手撑着头想,母亲也这样喂过我喝奶吧,怎么一点都不记得。
还有,看到幼时的旧照片,母亲把她抱在怀中,那时母亲还有乌黑浓密的头发,衣着整齐,可是,沛华亦不复记忆。
她只记得与母亲无数次的争执,一次又一次,她其实只希冀得到母亲的谅解及支持,可是母亲不住打击她的自信,无论女儿做些什么,总是不够好,总加以批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