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有点怕母亲,站着不动。
“你!”母亲喝问:“你丢了工作,以后打算怎么办?”
“这种千儿八百的工作,哪儿找不到?”姐姐气鼓鼓说:“隔些时候再去上班就是了。”
“一个人的身份最要紧是清清楚楚,你现在算什么?jiāo际花?名女人?白领女?”
“妈妈何苦一直骂?”姐姐按捺不住,“我同兆良走了三年,你骂足三年,此刻我不同他在一起,还是骂。总之我无论效什么,都不合你的眼,不如我离了这个家倒好。”
她回房。
我追进去。
“姐姐。”
“走开。”
“姐姐,为什么与兆艮哥分开?”
“因为闷。”
“他那么爱你,怎么你仍然觉得闷?”
“在一起三年,一直在街角等,一直散步,一直去听古典音乐会,这样下去有什么前途?”
当初呢?
“当初年纪轻,哪里知道那么多!”
“姐姐,你在气头上──咦,你gān什么?”
“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家。”
“你要走?”
“不走还待什么时候?”
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这事与你无关,你明不明白都好。”
我拉住她的手,“你这一去住在什么地方?”
“朋友家。”
“是那个开黑色跑车的人吗?”
“是。”
“他会同你结婚?”
“别老土了!”
“好,那么他会保证什么?你不能自一个‘朋友’的家走到另外一个‘朋友’的家去,这样你很快完蛋,想想清楚,别因母亲几句话而气在心头,非要毁灭自己来报复她。她不会为你伤心,她那一辈的老派人不过为面子而活,你若以身试法,太不值得。”
姐姐悲从中来,“倒没想到你会安慰我。”
我微笑,“我是你妹妹,记得吗?”
我们拥抱。
离家少女很少有好的结局,外头不知几许豺láng在虎视眈眈,专等被母jībī出来的小jī来吞吃。
我说:“吃亏的是你,母亲一句‘她自甘堕落’便推卸责任,男人也只须说声‘她自动送上门来’。”
姐姐哭泣:“但这个家,实在耽不下去。”
“努力将来,你会得到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冢。”
姐姐笑起来,“你的志气真不小。”
“所以,我并非一无所知的。”我说。
“日子太难熬了。”她躺在chuáng上叹息。
我看看街角,“兆良哥在等。”
“让他去。”
“真可怕,像个幽魂。”我说。
“他真没志气。”
“男人也很难做,痴qíng又被骂作窝囊。”
姐姐啼笑皆非。
“他会有出息的,跟定他有什么不好?”
姐姐说:“我知道你对他的印象出奇的好,但我与他的关系却到此为止。”
那角落店铺仍然辉煌,但是站在那里的人却已憔悴。
我说:“就算与兆良哥结束,也不必盲目急急投向另一人怀抱。”
“你还是帮他。”
“是。”我说:“我喜欢他。”即使他太像一个幽魂。
下雨时我仍然给他递伞。
他忽然开口对我说:“明天我就不来了。”
我点点头,没有意外,总有一日,他会醒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