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着把小方推开一点,小方最恶劣了,三言两语道尽我的一生。
放学我随他回家吃晚饭。小方太太非常漂亮,皮肤雪白,眼睛像水一样,年纪也轻,三十不到,对小方体贴,治家有方,一下子与女佣人做出了一整桌的菜。
吃完饭我们坐着喝咖啡,小方忽然问我:“你还忘不掉张频频?”
我很窘,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。
小方说:“你真土:像她那样的女人太多了,张频频也四十啦?算什么?你老兄还英俊凉酒。说真的,宋家明虽然不是诺贝尔奖金得主,却是研究亚尔发分子数一数二的名人、高手:谁不知道宋博士宋教授?名闻英美两国,不是盖的:怎么会为一个女人终身不娶?就算张频频懂得下毒咒,也十五年啦。”
我只是不出声。
方太太以不置信的眼光看着我。
小方咕咕的笑,“我手上不知道有多少妙龄女郎要脱手,看我的:”他那种口气,完全像舞女大班。
然后我们的题目就严肃起来,讲到大学,讲到教材,又讨论前途问题。
小方说:“我一点野心也没有,我太累了,结婚之后,只求安定,只要这份工作给我合理的薪酬,就gān下去。我在生活与家庭的方面得到满足。家明,这种感觉你是不会有的,自小你是一只豹子,十五年来,豹子没有老,眼睛还似两盏碧绿的灯笼,可是你果不果?”
我低下头喝茶。
这个时候方家的门铃震天价一般叫起来,方太太赶去开门,门外一阵吵,有人瞪脚,一个女孩子尖声笑,风似的卷进来,引得每个人朝她着。
我先是呆了。这孩子顶多十七八岁、不是长得好看,扁扁一张脸,但是唇红齿白,青chūn洋溢。年轻的女孩于也不一定都漂亮,但是她皮肤晒得红粉粉,白T恤,白短裤,双腿修长,走路像舞蹈的姿势,头发漆黑乌亮,束在脑后。她的青chūn是飞扬跋厄式的,薄薄的嘴唇一拇一根,似笑非笑,这种神qíng马上使我想到一个人:张频频。我震dàng得几乎开不了口。
“这是我妹妹。”方太太笑说:“是幺妹,宠坏了,没规矩,暑假刚进港大。”
那女孩也有水一般的眼睛,是两溉流动的水。
她把身子靠在姊姊身上,与姊姊挤眉弄眼。
小方说:“别皮,这是宋教授。”
女孩瞄我一眼,“这么年轻,”她放肆的说:“姊夫,你瞧人家也是教授,就比你少一个大肚子:”
方太太连忙喝道:“小莉,多咀。”
小莉一点也不伯,侧着头,还是笑着,非常的轻挑,非常的美。她穿着短袜子,球鞋,这种打扮,像是打网球去的。
小方说:“小莉的球打得不错,可是如果要求进步,还是得勤练,请教宋大哥吧,宋大哥是大学里的网球明星。”
小莉马上对我刮目相着,她说:“宋大哥,那你就打给我看,明天,我明天有空,我们约在大会堂低座见,下午三点好不好?你不准忘,我们约好了。“
我听得呆呆的,这小老虎,三言两语就qiángbī我赴约,她的眼睛闪闪生光,我微笑,是的,张频频在十五年前也是这个样子,无法无天的小女生。
方太太说:“小莉,你怎么可以这样?你应该先问宋先生有没有空,然后征求宋先生的意见——”
小莉打断话头,“哪来这么多噜啼:都老了。宋大哥一定去,是不是,宋大哥?”
我只好点头。
小方说:“好!速战速决:我这小姨快人快事,恒妮下去,人都老了,家明,你我已经老了。”
小莉哈哈大笑,“姊夫,你自己老,又把人家宋大哥拉进去。”
小力气不过道:“你宋大哥可以做你父亲:”
方太太笑,“方就是喜欢危言耸听的。”
我喝茶,没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