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看到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自她公寓中走出来时,我自觉多月来的希望成了
泡影。
她还为我们介绍。那中年人姓关,两鬓微白,极有风度,称我为「小朋友」,但
我对他有说不出的厌恶。
美莲事后责备我欠缺礼貌:「人家是温哥华华人建筑师中最出名的一个,你对他
没一点尊敬。」
我不服气,「我知道,那又有什么稀奇,将来我不但要比他出名,我甚至要比亚
瑟艾历逊更出名。」
「好极好极。」美莲语气有点讽刺。
我气极,「我也知道姓关的最近离的婚,有五个孩子,你打定心思去做继母好
了!」
「你这个小子含血喷人,」她恼,「你无端端喝这个飞醋gān什么?」
「我爱你。」
「去你的。」
「美莲!你老老实实说,你可爱我?」
「我不可能爱你。」
「你不能爱我,还是不爱我?」
「我呸!我哪有空跟你在文字上头歪缠,不爱你就是不爱你,我一向把你当小弟
弟。」
我说:「那你为什么常与我见面?」
「朋友间天天见面,也稀疏平常呀,你发什么疯?」她责问:「如果你觉得不见
面好些,倒不如不见。」
「这话是你说的!」我怪叫起来。
「你这小子,我不跟你说了,给你缠得头痛。」
我冲出她的公寓,彷佛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。
我一定要赌这口气,她不来向我道歉,我就不去见她,管她跟哪个老油条一起走,
她若吃了亏,也没有人会同qíng她,她活该。
回到宿舍,狂灌了一顿啤酒,心里略为平静,她如此疼我,一定不会与我绝jiāo。
我的估计错误。
美莲一连失踪两个礼拜,我心如热锅上的蚂蚁,她却与姓关的进进出出。
我终于投降,跑到她公寓门前去等。
那夜天气罕见的温暖,我心特别烦躁,我买了半打罐装啤酒搁在身边,一直喝。
等姓关的老头送她回来时,我已经半醉,见到她俩我一语不发,扑上去对牢关老
头一记左钩拳,把他打得后退三步。
他不甘示弱,好家伙,站稳之后还击,我左眼着了一下,顿时痛入心肺,嚎叫起
来,金星乱冒,跌倒在地,后脑撞在地上,立刻昏迷过去。
临消失知觉之前,我听见美莲呼唤我的声音。
醒来的时候,我连眼睛都睁不开,痛的感觉如毒箭般贯通了我的心。
美莲就在我面前,我大声呻吟,「发生了什么事?」
她说:「你打了人。」板着脸。
「明明我捱了揍,至少我伤得比那个人重。」
「吓坏人,差点把你送进医院。」她转身走开。
「我的眼睛可是瞎了?」我尖声问。
她自厨房出来,将一块湿漉漉的东西搭在我眼睛上。
「那是什么?」我问。
「本来是我的晚餐,」她没好气的答:「八安士上好的鞑靼牛排。」
「能吸得了淤血吗?」我问。
「你少噜嗦,」她说:「再烦我就把你赶出去。」
「那老头怎么了?」我问。
美莲睁圆了双眼,我不敢再作声。
她对我说:「小老弟,我想我们该好好的谈一谈。」
我将脸埋在沙发垫子内,不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