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松一口气,「你好吗?」
「托福,过得不坏。」
「快到冬天了,寒衣取出来没有?
「全部堆在一块,无所谓取不取出。」
「假期有没有打算回家?」
「想到纽约去。」
「我以为你很想回家。」
「回去又要回来,更多思念,无谓。」
「尽说些不相gān的话。」
「纽约是个好城市。」
「是的,文化大都会,比较热闹,温哥华与之相比,益发像个小镇。」
「可是你不会愿意长住纽约吧?」
「更加不相gān了。」
「当然不,我开始有点爱上温哥华了,公园中每一支图腾木都有感qíng。」
她静默。
「一切都会习惯的。」我说。
她说:「是的。」
「改天再聊吧,有空拨个电话来。」
她连忙说:「喂喂喂──」
「什么事?」
「你功课没事吧?」
「考了第一。」
「恭喜。」
「谢谢。」
「改天再聊。」
「好。」我放下话筒,我一定要抢先比她收线,免得听到那残酷的「叮」一声。
原本我想问的是:你与老关如何了?甩掉他没有?你到底回不回头?你还否认爱
我?有没有看到电视上的长片?
到头来一句也说不出口,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很平静,不像有创伤的样子,而
我,我自己何尝不是?本想邀她同往纽约……她不会肯的,她太注重名誉,自离婚后
她视男人如蛇蝎,专门就跟老头子来往。也许我对她的了解还不够。
她始终没有与我联络!我独自上纽约玩了一个冬假,五彩缤纷的大都会令我目不
暇给,心旷神怡,但是心中始终挂住美莲。她是我的极光仙子。
那一天当我独自坐在校园内要抱头痛哭的时候,她头上戴着光环般出现,搭救我
脱离困境,但不是因为这个我才爱她,她原本是个可爱的女人。
在纽约我们家有亲戚,忙着帮我安排节目,其中当然有女孩子参予。
在她个口中,我是那个「孤独、具气质、漂亮的建筑系学生」。
我仍然怀念美莲。我不是说,我们应当不顾一切地恋爱,但现在两个人都独身,
有什么顾忌?她偏偏要诸多留难,为我这个假期添多了一点闲愁。
纽约之旅结束,我留了胡髭回温哥华,最怕听到有关美莲的婚讯。
一出机场我叫了出租车回宿舍,天气寒冷,呼出白气,这是我温哥华第一个冬天,
时间过得真快,说不定有一天要离去的时候,我会不习惯。
宿舍大门有辆小小的汽车在等候,车内坐一个女郎,像极了美莲。
我苦笑,夜有所梦,日有所思,我不行了,我。
我提起行李进宿舍,那女郎却下车叫我:「家盟。」
我看清楚了,「美莲!」真是她。
她披散着长发,穿件厚大衣,面孔冻得通红。
「美莲。」
她张张嘴唇,说不出话。
「你在车上坐了多久了?冻僵你!」
伊不答,「家盟。」她伸出手来。
我一把将她拉过来,抱在怀中。
美莲不出声,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伏在我胸前,动也不动。
比我大七年,我感慨的想,简直一点作用都没有嘛。既然如此,她何必耿耿于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