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叹一口气,「你回去吧,我不是不知道跟着你会开心,可是除了玩得灿烂外,
你不能再给我任何东西,特别是安全感。」
「女人们的贪念!」他说:「你要国楝的稳重,亦要我的感qíng,非要这样的男人,
你才肯跟他?」
我微笑,「恐怕我要丫角终老了,我紧紧拥抱他,「庄,但我需要你的甜言蜜
语。」
「是否我暂时战胜了国楝?」
「不要对我提这个人。」我说。
「你恨他?」
「我对他没有感觉,他是一个愚蠢的人,以为自爱就是吝啬感qíng,叫爱人拜倒在
他脚底叫做威风,让他去娶一个为饭票而结婚的小女人好了。背着他贴娘家与搓麻将,
活该。」
「你仍然气愤了。」
「气我在他身上làng费时间。」
「他会回来求你的。」
「他才不会,他屡次警告我,如果我有什么行差踏错,他马上转头走的,」我伸
着懒腰,「我在过去整整十一个月内也够谨慎的了,像做贼。」
「为什么要刻薄自己?」
「也是一种生活方式。」
「我觉得他高估自己的定力,低估了你的魅力,他是那种要等到失去那样东西才
知道它宝贵的人,在感qíng方而,他是个白痴。」
庄对国楝的批评是非常中肯的,国楝一向看不起为感qíng牺牲的人,他认为他自己
是理xing的智能的,不受俗礼拘泥,现在我要睁大眼睛看个清楚。
我没想到他会回来求我,但是他回来了,我在露台见他,穿著低胸裙子,燃着一
枝烟,吊儿郎当,皮肤晒得深棕,正是他最恨的一切,我全部做齐,并且正眼也不看
他。
他说:「你以为他会娶你?他不会的。」
我指指胸口,「那是我的难题,你何必担心?」
「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?」他伤心震惊。
「我一向都是这么自由散漫的一个艺术家,是你的教导有方,我才做了一年淑女,
你现在可以去提拔别的女子,教她们如何做人,以及一切仁义道德的问题,」我站起
来,「你何必再来烦我?我喜欢làng废我的青chūn,你管得着个屁!」
他的头埋在自己双手中,「我爱你。」
「你爱的是你自己。过去一年你爱我,不外是因为我处处顺从你,令你觉得舒服,
得益的是你,还给你一种感觉,认为你的女友将有一个好归宿。对不起,我不gān了,
你马上走。」
我站起来送客。
他坐在那里不动,他说:「我不能离开你。」
「可以的,」我说:「你随便找个女人,把她塑造成你喜欢的形象不就完了。」
「我不会胡乱去找一个女人!」
「但是我不要你了,我觉得闷,我想摆脱你。」
「你告诉我,我错在哪里,我都改。」
我一呆,随即说:「太痛苦了,何必改?」
「这一年来你从来没有表示过对我不满」
「我们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,你原谅我吧,我不想多说,你还我自由。」
「庄的私生活声名láng藉,你会吃亏的。」他又说。
我已经拉开大门。
他用怖满红丝的眼睛看我一眼,低着头走。
呵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于色的国楝,我可怜他,他是一个不能爱人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