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说:“来,小乔,上去吧,反正房间我占一半。”
可是上得房来,发觉大积已经熟睡。
这家伙,大头埋在枕头里,录音机使劲地在播,小提琴协奏曲,吵耳得很,他均匀地发出鼻鼾声。
我对小乔笑道:“你看,多丢脸,睡得像只猪。”
小乔说:“他真可爱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?他似个小孩。一点心事都没有,一倒在chuáng上便睡。”
小乔说:“我告辞了。”
“我送你。”
小乔与大积无缘,这一点可以肯定。
我的一颗心却定了下来,因为小乔时刻在我身边。
大积问:“你跟那妞,进行得如何?”
“我觉得我们始终在好朋友阶段。”没奈何。
“与你一贯手段不符。”大积取笑我。
“她是不同的,“我辩道:“我们是有将来的。”
大积笑:“你认识每一个女孩子都这么说。”
我不响,我何必要大积相信我,小乔知道便行。
“学期考试,老弟,留点神。”
“得了。”
“那小妞念书可认真?”
“昨天她才跟我说,要抽多点时间温习,本星期不约会。”我无奈地说。
“咦,是个不错的学生哇。”
“根本就是,你对她有偏见。”
不久我便发觉小乔爱哭。(她任何习惯都是可爱的。)
她也不是哗啦哗啦的哭,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,她便眼睛水汪汪,随时会落下泪来,但又忍住忍住的样子,端的可爱无比。
有时女孩子还是柔弱点的好,那才具温柔本色,惹起男人保护她们之心。
不过我最怕看到女孩子哭。
女人的美是短暂的,应该在美的时候活得像朵花,令她们伤心落泪的男人都不得善终。
我要令小乔高兴,这是我的信仰。
但小乔始终不自觉地露出患得患失的qíng怀。我追究过她、问她,也观察过,始终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。不会是想家,这点我很清楚,现代青年想家顶多想三天。
她来我们这里都快三个月了,功课业已跟上,大家都知道美术系新来一个标致的女郎,都喜欢她。
有人问:“忠qiáng,追她嘛?”
我但笑不语。这次他们错了,追是追,不过是人追我,不是我追人。
当然我不会到处夸口,说小乔为转校,就是为了接近我,但是心中禁不住得意,将手cha在口袋中,chuī起口哨来。
看样子我那中国唐璜的绰号要改一改,我已许久没有看过别的女孩子,我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在小乔身上。
我又打算搬出来住,宿舍不方便招呼小乔,如果能够找到一层小公寓,似模似样,形势上qiáng许多。
我又要说服大积,因为独立负担一层公寓的租金是没有可能的事。
大积又反对,他无论什么都要拼命反对,我没他那么好气,他的理由可充份呢。
--“宿舍又省钱又gān净,三顿饭在饭堂吃,多方便,离学校又近,有什么理由搬出去?你要走你走,我可不动。”
“因循。”我骂他。
“哦?搬到外边,谁同我们洗被单?谁买菜?谁打扫?你?不会是你吧?你少害我,我的时间是用来考试的。”
“祝你考全国第一。”
“承你贵言。”
这个建议只好作罢。
我俩还是孵在一间小房间内,人穷志短。幸亏每逢小乔来的时候,大积都很识向的避到图书馆去。
大积,说他是个好人呢,有时候他很别扭!说他是个坏人,他又来得个有宗旨,叫人又敬又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