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裙子_作者:亦舒(18)

2017-03-15 亦舒


    小乔的双目闪闪生光,“大积心中可没有我,我如何同他说?你们是好朋友,忠qiáng,你对我那么好,你无论如何要帮我这个忙。我爱他,他一举一动,都是全世界最动人的。”

    我心头如打翻了五味架,酸甜苦辣一起上来。

    我怔怔的,是大积,不是我,原来她心中挂住的一直只是大积。

    我惨了,怎么会到这种万劫不复的地步?

    我吞一口涎沫,“大积,”喉咙忽然沙哑起来,“大积这人呆头呆脑--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,就是这点可爱,小孩似的,世界小姐对牢他抛媚眼他也看不见,我就是最喜他这一点。”

    小乔爱的是大积。

    为他转校,为他流泪,为他彷徨,为他喝酒。

    唉,凌忠qiáng,枉你活了那么久,竟在yīn沟里栽跟斗,输了给大积这傻蛋。

    “忠qiáng,你说怎么办?”小乔盼望地问:“请你告诉我,我实在第一眼在同学会见到,已经爱上他了。”

    银相架中的照片!原来是为了大积,不是我。

    唉,夫复何言,我咳嗽一声,“爱他,当然要给他知道,我替你告诉他。”

    “只怕他知道后更加避开我。”小乔焦急的说。

    “向他说明了就不会。”

    我伤透了心。

    那夜我把事qíng始末向大积说个一清二楚,那家伙,瞪着大眼,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,反正我的任务完毕,便埋头苦睡。

    大积并不是不可救药的书呆子,他与小乔水到渠成,将我打入冷宫。

    我一时想不开,索xing放弃唐璜的雅号,收心养xing,用功起来。

    现在是大积天天往外跑,转了xing似的,借了我的车子管接管送。

    我同伊说:“令尊十万港元一年是花来叫你读书的。”

    他却说:“忠qiáng,你说得对,搬到公寓去住比较方便。”

    我说:“没可能,要搬你自己搬,你别陷害我,快冬天了,电费什么价钱,还有,谁做打扫?谁煮三餐?哼!”

    “对了,”他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“借一百美金给我,我们今天有好节目……”

    唉!

花枪夫妇

    表姊与表姊夫最喜欢耍花枪,大家暗地里称他们为花枪夫妇。

    结婚三年来,花样百出,看得我们这群亲戚眼花撩乱。他们几乎天天都吵架,天天都找亲戚麻烦,偶尔一个星期不牵涉到我们家,我们就几乎寂寞至死。

    妈妈是表姐的阿姨,她不但疼她,而且纵容她,简直亲生女儿还没保护得那么周到。我曾经劝过她别太管闲事,她不听,还笑说我吃醋。

    我这个人不懂花枪的艺术,也看不出有什么好处。

    我同未婚夫大qiáng说:“吵惯了一张嘴就不停。”

    大qiáng说:“偶尔耍一,两下或许可以增加生活的qíng趣。”

    我笑,“我是古板人,根本不懂这一套。”

    我怕累。

    星期六下午,大家好端端在家休息,忽然之间表姐夫冲上我们家,气急败坏。

    我一开门,见到他那个样子,便问:“怎么,在吃午饭的时候吵架,她掀碟子走了?对不起,她不在我们家。”

    “不不,”他几乎要哭。“不是今天的事,她到底有没有来过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妈妈急:“你进来呀,坐下慢慢说个清楚,什么今天明天的。”

    我主持公道:“妈妈,你别死细胞去管他们这种闲事,三日两头上演这种好戏,妈,也就你一人百看不厌。”我打一个哈欠。

    “慢着,小珂,这次不同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同?”我没好气。

    “她昨天就没有回来睡,”表姐夫懊恼地说。“本来我昨天就该打电话来的,但又怕打扰--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