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呆半晌,不忍问下去。
大哥还是吸着烟,默默地,一言难尽,dòng悉世qíng的一种无奈。
配着他身上麻质回邹的西装,天衣无fèng。
他们女朋友多的人有一个优点:嘴巴密。不然一下子传开,谁还敢同他们来往?
大嫂甚喜欢我们的城市。
原来太太们可以什么都不做,她诧异地说:再小的住宅也请佣人,主仆住在一层公寓中,同桌吃饭,双方穿着短裤衬衫挤来挤去。
她原先以为有仆人宿舍单位的大屋才能聘请帮佣。
你别说,她挺讽刺,有意无意透露优越,并不好服侍,是以稍后当他们找到房子搬出去,母亲也未加挽留。
母亲说:“都说老美单纯,没想到也坏。”
最天真的是老妈。
一年一度,我总是趁者雅儿生日那天去探访表姨,买了糕点去,打听消息。
她并没有女儿的音讯。
老房子yīn森森地,上了年纪的表姨出奇地瘦,爱抽烟,姿态却还是娴静的,很明理,并没有迁怒于人。
每次她都很客气地招呼我。
这次她问:“你兄弟回来了?”
“是。”
表姨不再说什么,只是吸烟。
沉默得叫人难受。
终于沉不住气,问道:“表姊有无消息?”
老人家摇摇头。
我暗暗叹口气。
姨母轻轻说:“也只有你记得她。”
我笑笑,只有我敢说记得她,真正记在心头的,不止我一人。
我说:“也许她生活得很好,乐不思蜀。”
姨母并没有再置评。
我告辞了。
下大雨,倚在露台观景。
祖儿与电脑下国际象棋,有一下没一下的。
这些日子来,我始终与她维持同事关系,涩于更进一步。
她短发,而且不肯穿花裙子。
祖儿抬起头来。“你们兄弟俩真是怪怪的。”
“怪吗?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,每当月圆之夜,我们会仰头对着月亮嚎叫。”
她笑,斟一杯啤酒给我。
雅儿每次出来见我,总是匆匆忙忙,因为家中寡母管得严,每次都要找借口。
天气热,她上唇总是布满细细汗珠。
现在空气调节十分普遍,女xing好似不再出汗,冷气公寓,冷气写字间,冷气车子,连游艇上都装冷气,女子最xing感的一面从此消失。
“在想什么?”
“如何多赚一点,在四十岁退休。”
“野心太大了。”
“不要紧,届时仍做得似一头牛,可以说(一)热爱工作(二)活到老做到老(三)不是不够钱,而是太爱花钱(四)社会没我不行。”
“都给你想到了。”
我莞尔。
“你大哥快乐吗?”
“你问他呀!”
“你呢?”
“我没有什么不足之处。”
天气太热,连聊天都有一搭没一搭的。
“你们贤昆仲仿佛很忧郁。”
“cháo流如此。”淘汰支支查查的男人。
祖儿笑。
等待,无穷的等待。
祖儿眯着眼在喝冰茶。
阳光猛烈,晒得雅儿鼻尖上现雀斑,影树羽状树叶投影在她面孔上,身子上,也斑斑点点。
我们总能找到相爱的人,但不是如雅儿爱大哥那样,要那样纯真激烈可怕的爱,是没有可能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