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到了黑池,我下车。火车缓缓的又开动。她走了,安琪,留下一只戒指。我摸摸手指,留下一只戒指,旅馆费是我出的,火车票却是她付的,两不拖欠,她走了。
那一头金发。
我叫了计程车,向大学驶去。我不再疲倦。我睡够了,但是她呢,大概做人是这样的。我们同时误了车,又再一同乘车回来,然后就完了。一只手袋
阿健打电话来说:“唐!借你的公寓用一用,你不是要去东京三天吗?”
我说:“不借。”
“唐,做人别做得那么绝呀。”阿健说。
“不惜就是不惜,你这个人搅七捻三,到外边的酒店去搅,不要到我屋子来。”
“这次不一样!你别想歪了头,绝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回事。”阿健几乎要指天发誓。
“阿健,我压根儿不相信你。你少说废话,不但屋子不能借,车子也不能借。”我挂上了电话。
结果阿健下午来了,他赖在我的办公室里不走,游说了三个小时,我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上他他的当。或者是他上了女人的当,谁知道呢?这世界不是男女平等了吗?
我的眼睛看看窗外。男人的趣味这么坏,女人的趣味也这么坏,到底这世界除了ròuyù与互相利用还剩下了什么。
我希望我可以像那个男孩子,在雨中等他所爱的中年妇人,淋得一身湿,然後后的女人出来了,他微笑,顾左右而言他,看到身边的广告招贴,随口问:“你喜欢勃拉姆斯吗?”广告上做的是勃拉姆斯的音乐会。沙岗的小说。我也希望像梁山伯,匆匆赶下山去,见到祝英台,楼台相会,祝英台告诉他,她要嫁为马家妇了,他也没说什么,傻半日,只是默默的道:“你可知,我为你一路上,赶得汗淋如雨啊。”没有多大的抱怨,回家开门,吐血死了。
现在怎么办呢?现在天下充满了阿健这种人,偏偏又有那么多的女人,从chuáng上跳上跳下,我觉得厌闷,这样下去,我快变成xing无能了。
阿健是不会放过我的,他问:“到底借不惜?”
我抬起头,“好的,借给你,假如这样做会令你快乐,我不介意,我希望每个人都快乐,真的。”
“谢谢你”阿健将于良心发现了,“我认识你多年,唐,你家那盏灯不大好看,我另送你一盏。”
我尝试微笑。
我把锁匙给阿健,我说:“我家的佣人会服侍你,我明天走,星期五回来,当心我的家具,别弄坏了。”
“不会不会,你别小器,我会小心的。”阿健说了便走。
下了班,我默默的收拾行李,这么多年了,旅行、水远是一个人,不论是公gān,不论是玩,总是一个人。飞机上闷闷的看小说,看得眼花缭乱,到了站一个人到处乱逛,好不痛苦,巴黎去了四次,都是一个人。
我快心理变态了,老处男的脾气。
我收拾好行李,第二天一早便走了。寂寞的飞机场,寂寞零落的飞机。在东京三天,也没有女孩子托我买东西,一气之下,一口气买下一大堆时装,每个女秘书发一件。
回来也没人接,自己叫了辆计程车,计程车司机以为我是个游客,大大的敲我一笔,我并不讲价,我已经太累了,一皮夹子的文件资料,带回家来整理,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,我只想好好睡一觉。
佣人笑眯眯过来开门,看样子阿健留给她的小费还真不少,阿健把锁匙留在茶几上。
佣人对我说:“少爷,房间都整理过了。”
“是。”我说。
我进房,躺下,看着天花板。
转过头来,看见chuáng头柜子上有一只女装手袋,我一怔。抓了过来,那是一只小型的晚装手袋,银色金属绸织的,触手冷冷、软软的,又发出轻微的声音。
谁的?谁把手袋都忘了带回家?
还有谁?这里根本不会有女人进来,当然是那阿健的女人。阿健这女人挺高级,不但不向阿健收钞票,还把这么漂亮的手袋给漏在此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