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坐下来,忽然发觉自己一头一脑都是汗,像一个噩梦,整个人昏昏沉沉的。
露是我的妹妹,无论如同,她是我的妹妹。
露并没有哭,她只是坐在那里,一脸烦恼,脸上吃了一记耳光,清清楚楚,红了五条手指印。
电话铃响了,我拿起听筒。
“请问露在吗?”一个女孩子的声音。
“你是谁?”我不是没有火气的,并且很怀疑就是这个人。
“说是阳明找她。”她礼貌地说。
我说:“有人找你。”把话筒递给她。
她接过电话。
露低声地:“说了……是的,跟预料一样,很气。不不,没有难为我,我姊姊不是那样的人。但我们怎么办呢?”露的眼泪到这个时候才滚下来,“我没有哭,我很好。”
我已经气炸了肺,这种事发生在不相gān的人身上,听听蛮好,当故事传,真正轮到自己的妹妹,恨不得把她扼死。
露拿着话筒,一往qíng深的样子,完全像是与qíng人在通话,淌眼抹泪。
我忍不住大喝一声,“放下电话,这是我的家,要说到外边说去!剑桥的法科学生做这么不要脸的事!”
露犹疑一刻,她对我说:“她要跟你说话。”
“谁?”
“阳明。”
“她有胆子跟我说话?”我震惊,好!我听听看,我服贴了,她有种!
我取过电话。这阳明的声音是清晰明亮的。
“姐姐?”她这样称呼我。
我冷冷的说:“我不是你的姐姐,我是露的姐姐,我请求你离开露,她还有下半辈子的幸福要顾及,你不能引诱她,去找别的牺牲者吧。”
“我很爱她。”
“你使我呕吐。”我说。
“真的有那么严重?”阳明浅笑,“并不是你想像的,你看HUSTLER杂志太多了!”
“你胆敢侮rǔ我,”我怒火中烧,“你如果不离开露,你走着瞧。”
露在一旁说:“我不会离开她。”
“上帝基督!”我说:“我要掷电话了。”
那边很恒静的说,“我们都是成年人——”
“你几岁?”我忍气问。
“廿四。”
我呆住,没想到她更年轻。
“你是gān什么的?”我又问。
“我是电影演员。”
我的血一下子冲到头上。“你不可能是林阳明!”我说。
“我是的。”她说。
“对不起,我要挂电话,我不能再忍受了!”我放下话筒。
我瞪着露,“她不是林阳明。”
“她是的。”
“但是她有全世界的一切!你们到底谁先把谁往这条路上带?”
露不回答,她到浴室去洗脸。
我赶上去,“露,你可以随时找到你喜欢的男人——”
“我有事,我要先走一步。”她说:“对不起,姐姐,”她在我额前亲一下。
“你别走!”我说:“露!”
她转头,她一脸的恳切:“姊姊,我这一生人,什么也不如意,爸爸离开我太早,我没有足够的爱。我的工作岗位不理想,我没有足够的金钱。我没有读成BAR,学业也不满足,你想想,姊,这是我一生人当中唯一有安全感的时刻。”她说:“让我快乐一点过下去吧。”
我的眼泪流下束。
“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?”我责问。
“你知道这个城有多大,我不想别人先告诉你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我恨说。
她看着我一会儿,终于开门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