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泪流满面。
当年,母女闹翻,双方都固执,不愿认错,病重的女儿未能见母亲最后一面。
辞世后由丈夫收拾了一只箱子带着孩子回她娘家,老人伤心地说:“孩子可以留下,财物不要。”
人去了,剩下一个幼女,一只皮箧。
第二天,皮箧留在门外,那男人已经离去。
老人叫慈善机关来取走遗物。
家葆问:“可有打开来看一看?”
“只得几件旧衣服,照片里的桃红裙子,也在其中。”
“有无信件?”
外婆摇摇头。
家葆叹口气。
最重要的是,几经转折她终于得到母亲的遗产。
外婆喃喃说:“我憎恨她的歌衫,讨厌她的舞衣。”老人泣不成声。
“我明白,”家葆安慰外婆,“我完全明白。”
是妈妈的灵感吧,一直带领她找到那把锁匙。
之后,在人群中,家葆再也没有见过那种桃红色。
她把张志弦带回家中喝茶。
志弦十分恭敬,外婆见他粗眉大眼,体格壮健,处处维护家葆,便觉放心。
两个年轻人接着出去看电影。
老人独坐客厅,轻轻说:“女儿,家葆的眼光比你好得多,你该放心。”
室内像是有轻轻一声叹息。
老人听觉不好,没察觉。
她又流下眼泪。
这时,窗外chuī进一阵轻风,房间内有什么拂动。
咦,是桃红色的衣裤呢。
连老人都起了疑心,走进寝室看个究竟。
不,没有人。
是那件故衣,家葆把它挂衣橱外,因为风的缘故,它抖动了一下,像是谁认得路,回家来了。访友
劲珊的祖父在医院裹。
医生说,只差迟早了,叮嘱劲珊把握机会,与他共度最后时刻。
劲珊决定尽力做到。
她天天下班去病房陪老人,服侍他吃一个水果,聊聊天。
所有事都已吩咐妥当,公寓以及小笔现金,都由劲珊承继。
劲珊的父母一早离异,分别又结了婚,各自生了好几个孩子,劲珊跟着祖父长大,倒也清静。
祖父病重,她份外伤神,祖孙自幼相依为命,说什么都不舍得。
那天下午,祖父的jīng神比平常好一些,忽然自皮夹子内取出一张小小照片,递到劲珊面前。
劲珊一看,“咦,”她诧异,“这是谁?”
黑白著色照片中有两个人,一个年轻男子,及一个五六岁大小女孩。
照片历史悠久,应有二十多年,那时彩色底片还不普遍,照相馆喜在黑白照片描上颜色。
那男子穿军服,女孩梳两条辫子。
劲珊又问:“他们是谁?”
照片显然受到祖父珍藏,为什么?
只听得祖父说:“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。”
什么?更奇了。
祖父叹口气,“劲珊,我年轻时,是个军人。”
劲珊知道这个事实。
祖父当年带妻儿移民旧金山,因找不到工作,毅然参军,家人成军眷,得到比较好的生活,可是不到三年,那场著名的东南亚战争便爆发了。
那时,劲珊尚未出世。
那一场缠绵残酷的战争一连延续了十多年,但是祖父只出去过一年,使负伤回家。
他伤得很重,需切除右腿,从此退役,做小生意,开一家杂货店,生意不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