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太太微笑。“我还年轻有力。”
真是个贤萋，故此吃苦。
这时，月明提醒自己：喂，你只得六十分钟复仇时间，错过这机会就抱憾终生了。
不知有多少个年轻人胡乱爱上异xing，像刘月明这样死缠不放不管对方感受。
只见郭太太双手根本没停过，收拾碗筷又替孩子洗澡，跟着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，又动手整理客厅。
她嘴里一边问：“那个叫刘月明的女学生怎样了？”
月明听见师母提起她的名字，一怔。
郭文亮答：“这女生叫人担心。”
“你与主任不是已经尽力开导过她？”
“刘月明内向、孤寂，我怕她想歪。”
“年轻人qíng绪波动是平常事，一下子就过去了。”
“希望如此。”
郭太太看著丈夫。“她怎会向你示爱？”
郭文亮苦笑。“你问得好，她应当暗恋某男歌星在演唱会尖叫才是。”
郭太太笑笑。“你都是小老头子了，又无财无势，小康的大学学费还不知道在那里。”
她斟出两杯热茶来，夫妻俩到这个时候才能聊几句。
郭文亮搔搔头，“我不明白整件事。”
“不过你是正人君子，并无乘人之危，亦没有侮rǔ教师身份，更维持了应有的诚信。”她赞美丈夫。
郭文亮笑笑，伸个懒腰说：“累了。”
小康还在写生字，小学一年级已经有做不完的功课。
每天从早到晚这两个新中年重复又重复做著生活上繁重的杂务。
月明发呆。
“今年暑假我们陪小康去迪士尼游乐场吧。”
甚么？不不不，不要去那里，到欧洲的葡萄园去享受阳光风景才真。
“好，我已有积蓄放在一旁。”
月明颓然。
怎么报仇？根本没有仇人。
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。
为著孤寂而恋爱，锁定了体育老师做对象，因为被婉拒而自觉失恋，悲愤之下，服药结束生命。
结果，发觉过失全在自己。
可是药xing已经发作，噫，一切已经太迟。
这时月明又听见口哨声。
来了，一定是六十分钟已经过去。
她还来得及同老师说最后几句话。
趁师母在厨房，月明轻轻叫：“郭老师，郭老师。”
郭文亮抬起头，看了一看觉得是听错了，又低头读报。
“郭老师。”
他不再理睬。
月明叹口气，她也不知该说甚么才好，索xing静静等黑暗天使来接她走。
她的内心忽然变得十分宁静。
口哨声渐近。
“你làng费了宝贵的六十分钟。”
“不。”月明说“来的时候我忿忿不平，现在我明白真相，已没有失落感觉。”
“真的？”
黑暗天使站在小小客厅里，转身颇有困难。
“来，一起走吧。”
她扇动双翼，翅膀上漆黑光亮的羽毛像乌鸦。
郭文亮站起来关窗．“好大风。”
天使怂恿：“你可以趁现在把他推下楼去。”
月明骇笑。“为甚么？”
“你得不到他，别人也不可以得到他。”
“这是甚么话？再说，我并不想占有他。”
天使大惑不解。“你吃的是甚么药？你转xing了。”
月明说：“走吧，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，可惜是个小人物，妻儿除了他赤诚的关怀，也得不到甚么保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