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星期二、四、六约你,说不定一、三、五约别人。”她微笑。“那么我二、四、六约的是他,一、三、五也约别人,彼此彼此。”“他受得了你的壤脾气?”“坏脾气?谁说我有坏脾气?哈哈……”她声音很冷。
我与她没说到三句话,便像猫那样的把毛竖起来,摆出一副斗争状,我暗暗叹口气,咱们的生辰八字不合。
我说:“我总是关心你的哩。”“是吗?”她问。“偶然在公众场合见面,问候一、两句,甚至探听一下私隐,这叫做关心?”我又沉默,一贯的坏脾气,教人下不了台,结果只好跟啤酒肚在一起。
尽管他是啤酒肚,客观条件也比我好。
我应该即时走开,但不知怎地,还留恋在她身边。
表弟过来,坐在我们两人中间。
他说:“不知如何,约瑟的肚腩越来越大,再不运动,真得当心。”“随他去,”栀子说。“讲来讲去讲不听。”语气亲昵。
“叫他跟家宁学太极,最灵光。”我立刻说:“最近一下班像死过去似的,累得什么都不想做。”“还有,叫约瑟有空别老坐麻将台。”表弟又说。
我笑。“你别老批评人好不好,各人有各人的自由。”表弟忽然说:“我在明年初就要做爸爸了。”我一愕:“恭喜恭喜。”我的天,才二十三岁。真是个孩子生孩子的世界。
表弟面孔上也没有太大的欢容。
我说:“还没问你,这次回来是gān什么?”“哦,走走而已。”表弟不愿说。“我去那边看看。”他走开后,栀子说:“你问他gān什么?人家在美国待不下去,才过来投靠岳丈的,很不光彩。”“他父亲几十幢房子收租,投靠岳父?笑话。”我不信。
栀子冷冷的说:“这世界上的笑话原来是很多的。”“以前我不相信,]我冷笑。“此刻也不由得不信,譬如说没到三十岁就长肚子ròu,多笑话。”栀子不怒反笑。“别人身上的ròu,关你什么事?”我仍然冷笑看。栀子却搬了椅子,坐到那医生的背后,看他打麻将。
表弟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问:“一点进展都没有?”“别提了。”“她说你嫌她这个嫌她那个。”表弟说。
“我有什么资格嫌人?”我赌气。“她或者肯为你改良xing格,”表弟笑。“但不是现在,家宁表哥,别忘了权利与义务相等,你要额外留神,切忌需索无穷。”
“你这小子,说起我来了。”我问:“你自己到底怎么样?”
“老婆不肯在外国生养,说太辛苦,只好回来。”
我纳罕。“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?不晓得多少人挺看大肚子往外国跑去生养,图拿个什么国籍,你们反而回来。”
表弟说:“一言难尽。”
“现在住岳父家?”
“可不是,正在彷徨,找房子呢,又不一定在此定居。”
“回你老头子家住才是正经。”
“老婆不惯我父亲那寒酸劲,冰箱裹连一个水果都没有。”
“姨丈真是丢人。”我也很气愤。
“还有,老佣人架子好比太婆,叫她去倒一杯水,她都给你来个不瞅不睬。”
“你妻子当然很不满意?”
“那还用说吗,她想像得太好,满以为我父母会视她如己出,”表弟苦笑。“谁知待她像个陌生人。”
“她把事qíng看得太容易。”
“也没法子,嫁随,”表弟说。“此刻她若有一种被骗的感觉。”
人家夫妻间的事,我不便发表太多意见,就此打住。表弟说:“家宁表哥,如果我是你就好,你能gān。”
“能gān有什么用,照样娶不到人。”眼光很自然的落在殷栀子身上,她一本正经地看啤酒肚搓麻将,气死人。
“表哥,”表弟笑。“你要是喜欢她,不妨略微低声下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