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喏,把这张字条拿去,晚上十一点之前打电话给他们联络。」
「我明白。」我说:「受人钱财,替人消灾。」
然后我与敏仪与朋友出去看戏吃饭。十一点回到家坐在那里打电话做正经事。
电话拨通了,有一个英国口音的女子说:「哈罗?」
我说:「我是你们要找的翻译。」
「太好了,我听敏仪说你要一千元一天?」
「这是公价。」是吗?我也不知道,当然是这么开价。
「但是我们的价钱没有这么高,我们的预算有限。」
「你们的预算是多少?」现在来「着地还钱」了。
「只能给五百。」好家伙,杀一半。
「做什么工作?」我问。
「我们带了摄影师与录音师,来拍一点香港的花絮,需要一个翻译。」
「我明白,徒置区、木屋区、石板街等等。」
她笑:「对不起。」
「我懂得面对现实,这一切的确是存在的现象。」
「请你尽快考虑好吧?我们明天要出发。」
「好。」我考虑了五秒钟,「杀!」
「太美了,我马上去通知导演。」她说。
「喂喂喂,我怎么收费用?」我追问。
你知道,不要以为洋人很守信用。
「我们付现款,明天做完工就付。」她说:「你是陈小姐吧?」
「是,谢谢。」我说:「你尽快通知我。」
我去洗脸洗澡准备上chuáng。
电话铃又响了,我接过,不小心整个听筒滑在浴缸里,又拾起来。
「喂喂!」那边问。
「是,小姐。」我用毛巾擦乾听筒。
「我叫芝儿,我们导演请你明晨八点半到怡东酒店集合。你尺码是大是小?我们或者可以找一个空位子出来让你坐。」
英国人就是这样:或者,可能,也许。
「五尺四寸半,一O四磅,吃饱时一O六。」我答:「是小还是大?」
「那很小,可以可以。」她笑。
我不是不讽刺的说:「谢谢你。」
「你会准时,是不是?」她又问。
「我认为如此。」我用标准英国语气。
我答应去是因为我无事可做,公司又不开会,本子又没有开始写,整个人游魂似的,时间不是用来赚钱便是用来花钱,为什么不去一趟?反正咱们这些人,有事没事也在街上逛个痛快。
那夜我没睡好,白天闹钟响才醒。连忙换上长裤衬衫,化点妆出门。
我真是准时到的,挤在公路车里差点被窒息而死,计程车又叫不到。
我习惯在早上起chuáng,但不是香港。八个月来并没有这么早到达过车站。心中什么感觉也没有,太累,脑子又不清醒,没有思想。
到怡东大堂恰好九时正。不见有英国妞。
到询问处问,他们说BBC的人就下来。
所以我坐在沙发上等,脸色铁青地。
隔壁一个老太太在织毛衣。
我痛恨迟到的人。
再隔壁是一个年轻的外国男人,长得很端正,他搭讪地走过来,想开口。
我厉声说:「不,我没有洋火,我不知道哪间吧最好,请你勿骚扰我!」
「是陈吗?」一个女孩子问。
我转头,「是」。我说:「芝儿?」
「是。」芝儿是个红发棕眼的女孩子,一脸笑容:「这是我们的导演嘉汶。」她指向刚想搭讪的男生。
「哦。」我傻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