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为他们翻译每一个路牌,每个路人作出来的评论,他们访问市民的时候我在一边盯着留神,疲倦得舌头打结,他们说我做得极好极尽责。
终于在七点正他们放工。我摊开手心,他们把港币付给我,叫我签收条。
嘉汶米勒忽然说:「与我们晚餐好不好陈?」
我摇摇头。我快要崩溃了。恕不能再为他们点咕噜ròu与叉烧包。我不是中国娃娃。
我坐计程车回家。
在车子中睡着,司机说:「小姐,到了,到了。」
我多付五块钱小费。
真不值得,我打个呵欠,我得好好的睡一觉补回来才行。这个意思是不接电话,我把cha苏拔掉。
所以我名正言顺的上chuáng去睡。
我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五点半才起来。没有事做,坐在电视对面喝西柚汁,阳光斜斜的照在茶几上。
我告诉自己,呵,已近尾声了。像我一样,周末还孵在家中。我接好电话线。
电话铃响起来,我jīng神一振,无论是谁,如果他约我,我一定会出去,真的。
但是我老板的女秘书说:「陈小姐,明天上午九时开会,请你准时到会议室。」
「是!」我说着摔了电话。
这些电话,即使不听,也永远没有损失,我再把cha苏拉出。
明天九点,我真应该马上再回chuáng睡,否则还起不来。
结果看了一夜的武侠小说。喏,神雕侠侣,并且万试万验地为杨过落泪。不过明天,明天要把赚到的钞票,全数花光。
开会时我一直嚼香口糖。同事忽然面目可爱起来,至少都是huáng皮肤,混球也还是同种类的混球。
女秘书说:「有电话找你,陈小姐。」
「找谁?」我抬起头。
「陈小姐,我们只有你姓陈。」女秘书几乎不耐烦起来。
我去接电话。「喂,什么事?我在开会,请稍后打来。」
「陈?」说的是英文,「你家的电话永远不通!我找得你好惨。多方面打听,才知道你在这里。」
我问:「你是谁?」我真不知道,现在爱说英文的假洋鬼子极多。
对方吸进一口气,隔了好一会儿才说:「嘉汶米勒。」
「哦,米勒先生,有何贵gān?」我很不耐烦。
「我想……请你吃晚饭。」神经。
「别客气了。」我拒绝:「我很忙,开会要过钟,心领啦,谢谢。」我挂了电话。
我坐回原位,把头枕在手臂上,听别人发话,这真是最舒服的位置呢,睡着了也没人知道,我吐出口香糖,把一粒陈皮梅放进口中。
有人敲会议室的门,女秘书去开门,门外有人气急败坏的说:「我找陈小姐,他们说她在这里开会。」
声音好熟。我转头一看,是嘉汶米勒。老天!他到我们办公室来做什么?我霍地站起来。
他也看到了我,「陈!」
我连忙把他拉出会议室,但是同事们已投来暧昧含笑的眼光。这令我很生气。
我关上了门,问他:「你找我gān吗?怎么到这里来?」
大堂中来来往往的同事更多,盯着我们的人不知有多少。呵这一回正是:跳到huáng河洗不清,未吃羊ròu一身骚,不由我又惊又怒。
「我……」他看着我,「我想见见你。」
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太多,我再笨也知道事态有点不寻常,不自觉呆了三分。
我看着他孩子气的脸,焦急的神qíng,渴望的眼光。
我说:「你不是早该回伦敦了吗?」
「明天,所以我今天一定要找到你。」
女秘书开门出来,「陈小姐,请你回来开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