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的将来怎么样?会不会有所改变?」
「我不知道,」我说:「美莉,我不是赛神仙算命。」
「算命!我知道了,陪我去算命!」她说。
我既好气又好笑,「富烧香,穷算命,我还没算,你算个屁。」
「我请你算。」她说。
「我才不稀罕!」我说:「我不想做这种无知识的事!」
「为什么?」她问。
「并没有科学根据。」
「我们的科学太幼稚,」她说:「很多事qíng不能解释。」
我说:「你会有一个很好的归宿,因为你现在是个很可爱的女人,不必去算命,我都可以告诉你。」
「我觉得很寂寞。」美莉说。
「谁不呢?你抬起头看看这年头的男女老幼,谁比你快乐,又有谁比你更不快乐?我们都是行尸走内。你觉得没离婚的时候更高兴吗?天天坐在沙发上垂泪,等候夜归的丈夫,非人生活。」
美莉不响。
渐渐她也有约会。
这年头的男人很势利jīng明,尽管美莉本人不是出类拔萃的时代女xing,可是她娘家的生意近年来相当兴隆,虽然只是柴米油盐的小生意,比不得开银行造船,可是也很富裕,万一男人想有进一步的发展,也不致吃亏。
这年头的男人最怕吃亏。
他们不肯降低生活水准,赚六千元的最好娶个六千元薪的妻子,那么他照样可以开日本小房车,穿毕挺西装,他可不肯娶女秘书,拿他的月薪做家用,分薄了他的收入。
美莉说:「真没想到外头现在变成这样现实。」
「所以我从来不肯陪人上舞会。那种男人,一年不来一次电话,忽然想在圣诞节约一个出色的舞伴,穿得好、谈吐不俗、有点派头的,就想到我了,原因不外是因为我不会失礼于他,于是他就打电话来,我gān吗要趁这种热闹,去照亮他的生命?」
「以前我觉得你好孤僻,」美莉说:「现在我明白了。」
「做女人不小心是不行的,一下子就被男人利用,市面上好的男人少,吊儿郎当,赚三五千块钱便想追求明星歌星的大不乏人,讨厌。」我说:「美莉,这下子你可有机会大开眼界。」
「承你贵言。」美莉苦笑。
美莉的男朋友之中,我仔细看过,也没有那个是有「可能xing」的,嫁人不是简单的事。
偶然一日在街上遇到何文惠,他硬把我拉去喝咖啡。
「gān什么?」我问他:「要追求我?你省省吧,我对离婚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,拖儿带女的,一份月薪要作三份用,赡养费已占掉一半,免谈。」
他说:「大家老朋友,何必损人。」
「我讲的可是老实话。」我面孔像铁板一样。
「我想问问美莉近况?」他说。
「更无稽了,若果不好,是否你会与她覆水重修?」我责问:「不见得你会这么伟大,问来作甚?」
「她最近如何?」
「还不赖,谢谢。」我说。
「听说漂亮了。」何文惠说。
我看看他,他也整齐起来,粉白色的维也纳衬衫,灰色西装。人们离婚之后落了单,失去那份安全感,便小心行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因为再度复出江湖,不容轻率。
「你怎么了,你的chūn天可还快乐吧?」我问。
「过得去,没有想像中的好。」他老老实实的答。
「你的女朋友吧?」我问。
「我们仍然在约会。」他答:「我的时间不够用,要抽空陪女儿,每天上班,还得照顾自己。」
「活该,」我说:「钱也不够用,是不是?」
「实不相瞒,每个女人都喜欢打电话追查丈夫的下落。」他苦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