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回答了。“别跟阿宗说。”
“我不认为他会伟大得去自杀。”我说。
“好。”。
住进金屋的人很难再搬出来。
洋房外小径两边种满鸢尾兰,青莲色花瓣柔软地在风中拂动。
她是不会出来的了,我知道。
阿宗酗酒。
沈婶诉苦,苦得几乎滴血,乖儿子变成这样,亲友又不同qíng他们,怎么办好?
我同妈妈说:“宗表哥仍然爱蓝宝。”
“我们也听说。”
“叔婶不能爱屋及乌?”
妈妈问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把蓝宝叫回来,让她与宗表哥重拾旧欢,我保证天下太平。”
“这怎么可以!”
“如果他们爱宗表哥,有什么不可以。”
妈妈沉吟半晌,捏看手,“我去同他们说,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。”
如果宗表哥不是到很差的地步,他们才不肯委屈。
妈妈哺喃自语,“这个小掘金娘子,好不刁钻,”忽然转到我这边来,“你不会这么做吧,约翰你不会陷父母於不义吧。”
有时她用辞怪得不得了,我笑出来。
此刻宗表哥由模范生变为劣等生,大家敬而远之,他地位一落千丈。
为可惜宗表哥之馀,也不禁暗暗心凉。
叔叔那时最爱说:“约翰什么都好,就是(数我的缺点),如果能像我们阿宗一半就好了。”
说多了,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,心中讨厌他,他还不知道。
爷爷虽然七十多岁,但头脑还很清醒,非常留意哪个孙子听话,哪个不能成才之类,你说,不是断我路是什么。
如今,阿宗在爷爷面前,也不很馨香了,哈哈哈哈。
叔叔想约蓝宝出来,她不肯,拒绝,摆架子。
我偷笑。
婶婶出马,也遭同样待遇。
我到底不忍心,一个电话把她叫出来。
“为什么我请你,你就出来?”
“因为我们还算是朋友。”
我问:“为何多月不见阿宗?”
“无可奉告。”
“不要耍我。”
“你们范家到底想怎么样。”
“大人打算牺牲自尊,请你打救阿宗,他越来越颓废。”
“我并不是神医。”
“给你们一笔开销,送你们往外国,你去不去?”
她犹疑。我心头一宽。她还是爱阿宗,不然不会有保留。
“你算是说客?”
“我哪有资格。”
她看到空气里去,目光有点呆,凝重的脸蛋很像洋娃娃,美则美矣,毫无灵魂。
她维持这个姿势很久,然后说:“好,你同他们说,我肯去,不过我有条件。”
真的?我没说出口,我不相信。
由我做中间人,替蓝小姐及范家三老爷安排了约会,蓝宝自然知道怎么开条件,如今她可以扬眉吐气了。
谁也不用替她担心。
只知道谈判成功,宗表哥开始收拾行李,他们的目的地是纽约市。
多好,我想,反正不过是叔叔的九牛一毛,反正迟早都得留给宗表哥使用,乐得预支,皆大欢喜。
听说(一切都是听说)钱已经过户。
又听说叔叔不肯写蓝宝的名字,必须他们两人同时签名才拿得到钱用。
她向我道谢。
“我一直喜欢你。”
“真的?”她眨眨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