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没有安全感,怎麽叫女人死心塌地的生孩子呢?又得上班又得理家务,还得十月怀胎……那还象人吗?"我叹息一声,"男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。"
"做你的妻子一定是很幸福的。"
"我没有妻子。"
"女朋友?"
我笑笑,不愿意回答。她简直象是在采访我哩。
饭後她邀请我,"许先生到舍下去坐坐如何?"
老实说,我有一个写作人的好奇心,我想见见她在福克大道的公寓房子。
我们坐她的车子前去。
她的驾驶技术劣等。
公寓是一等一的,女佣从香港带来,浆得笔挺的白衣黑裤,与素色的家具衬在一起,也就像是家俱之一。
我俯身在窗品处看车如流水马如龙。
这是个神秘的女人。
没有一个能gān的男人,一个女人永远不会达到这个地步。
她可能会成为年薪三十万的高级职员,可能会生活得非常舒适,但她不可能成为福克大道的住客。
这个能gān的男人可能是她的父亲、丈夫或男朋友。
我想,该丕该开口问呢?
也许应该等她先开口。
我在jīng致的客厅饮著茉莉香茶。天花板垂下一盏小小的古式水晶灯,琉璃坠上有些灰尘,chūn上去很含蓄,我伸手把玩璎珞。
"你来巴黎是游玩?"她又问。
"是的。"
"要回去的吧?"
"不得不如此。"我惆怅的说,"总要回去的。"
"留下来住久了,也不过如此。"
"也只有住久了的人,方有资格这么说吧!"我很礼貌。
"我在此地住了三年了。"
"哦!"
"丈夫逝世之後,我就住这里。"
我微微扬高一条眉,那么年轻就已经做了寡妇,几岁结的婚?对象是否一个老头子?
"我知道你在想什麽?"她笑。
好一个传奇人物。
"想什麽?"我反问。
"我把答案给你吧。廿一岁结婚,五年後先夫去世,至今三年。"她感喟的说,"悲伤已经过去,jīng神也再度振作,可惜人去楼空,一切都与以前大大不同。"
"他身体一向不好?"
"好得很,他并不是老头子,只比我大六岁。腹中生了恶xing肿瘤,不治,逝世。"
我默然。我估计错误。
"现在的生活,你可以看得出,华丽而寂寞。"
我说,"香港比较热闹,真的,你可以生活得比较丰富。"
"丰富?身边一大堆牛鬼蛇神算得上丰富?"她嘲弄说,"我领教过。一个人最终要面对的,不过是他自己。在那种闹哄哄的地方混,心灵更加空虚。"
"在巴黎,你有没有亲人?"
"没有。"她说,"但是年轻的女人不愁没有朋友。"
"任何肯出钱请客吃饭的人都不愁没有朋友。"我笑。
"你做人非常通达,这是我喜欢看你作品的原因。"她说,"我有一大堆朋友也都喜欢看你的作品。"
"谢谢。"
"我很欣赏你的才华。"
"谢谢。"
"感觉上我彷佛已经认识你良久了。"她说,"所以说话间不觉对你露出亲匿之qíng,请原谅我的冒昧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