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岁!我很感慨,要一日一日数下去,才会到那一日。做人真是苦多乐少。
又为华光受过那麽多委屈……当时是我自愿的,但当时我不知道这段关系会这麽快结束,当时我是有私心的,谁会那么伟大,纯为一个男雇主损失名誉?
那班人会怎麽想?会不会说我偷jī不到蚀把米?
很可能。我的勇气在冷清的公寓内渐渐消失,一切不如意涌上心头,不知如何应付。
睡梦中一直听到电话铃响,醒来侧耳细听,又不是真的电话。我糊涂了。
真可怜,爱上了华光还不知道呢!
我很唏嘘。
星期一我九点多到华家上班,为我的离职作出准备。
华光已经出门,我打点孩子们上学,完了在厨房做新的营养菜单,华光早已恢复,也不劳我多cao心,在公在私都留不下来。
电话铃响,女佣跟我说:「卞小姐,华先生找你。」
我去听电话。
他说:「淑君,我们一起吃中饭,我有话同你说。」
「我不想出来。」
「那麽我回来。」
「你的时间那麽紧,不要赶来赶去,我已决定两个星期後上新工,你留我不住的。」
「不是留不留的问题,我有别的话要说。」他挂了电话。
我可以不出去,但是我不可以不让他回家来。
他回来的时候由我去开门。
他把我拉到书房去,关上门。
他先不说话,叹口气。
不知恁地,我鼻子发酸,心想:他大概要开一张三年的花红支票给我,表示感激,然後叫我走。
我应该收还是不收?
他说:「淑君,你想我怎麽做?」.
我说: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」
「淑君,你这倔qiáng的女子,到底要怎麽样才会明白我对你的心?向你求婚,你不答应,约会你,你不理,一见我病好,便想一定了之,我巴不得一辈子病在chuáng上,但又怕你担心,嗯,你到底在想些什麽?」
我呆呆的看着他。
「淑君,人是有感qíng的,你真的只把我当一个病人?」
我张大眼睛。
「喂,是不是在你面前窝囊惯了,你看不顺眼?」
我没想到有这个转变,不知是悲是喜,一煞时没有反应。
「说呀,淑君,你要我求几次婚?再说下去,我都没信心了,又怕你再来一句话把我的诚意否决掉。」
「你向我求婚?」
「已经求过一次了。」他没好气的说。
「这次不同,现在你的qíng绪正常,你知道你在说些什麽。」
「谁说我此刻qíng绪正常?我此刻才心乱如麻,要出尽百宝来表达我心意。你要回医院去,我不gān涉你,我同庄小姐商量过,这是你的自由,她也觉得你对,但是你非嫁我不可。」
「她那麽说?」我睁大眼睛。
「当然,她不但是我事业上的合伙人,也是好朋友。」
「啊。」我仍然回不过意来。
「淑君,你说呀,你说答应我呀!」
我再不敢放弃机会,「我答应,我答应。」
他欢呼一声,拥抱我。
外头的谣言仍然很多,更多了,都说华光不应在短短一年半间再娶,不过那个破女看护也有一手,击败qiáng烈的对手(譬如说,庄小姐,但他们不知道庄小姐有丈夫姓张,不过大家惯了叫她庄小姐),也算是命大。
哎呀,什麽都有人说,比人好一点点都不行,可是不让人说的人,也不值得羡慕,那准是连被说的资格都没有了。
我觉得这半年等得有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