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抱住他膝头,把胖头靠著他。
他问:“如果真的分手,他会随你而去?”
“然,法官没有可能会将他判给别人。不过不怕,你可以另娶,另生。”
“别开玩笑了,”他抱起孩子,举得高高,“我只要你生。”
“还生?”
“是,也是时候了,也许当家中有两名的时候,可以把你留得住。”
这个人的思想!永远不会进步。
我说:“我觉得我们的孩子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。”
“那自然,那还用说。”
“不知道别人怎麽想。”
“管别人怎麽想。”
“再来一个?反正我已注定要受冷落,一个跟五个没有分别。”
“让我们想清楚,先把关系改良,再论其他。”
“只要你一肯弄炒面,只要你肯……”
我没有听进去。
我没有那麽乐观,不过也不十分悲观,日子过去,他总会习惯他已自家中第一位退至第二位,有些男人,在婴儿出生之後,是会患这种抑郁症的。圈套
我并未料到那会是一个圈套。
她是一个美女,她是电影明星。
本市美女是很多的,电影明星更多。
所谓美女,不过是大眼睛小嘴巴高鼻子,拍过两部戏,便是电影明星,明星之多,多于天上之星。
我认识她,在一个宴会。
宴会中有许多漂亮的女子,我不甚留意她们,反正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,缤纷华贵,坐在我身边的莫夫人,脖子上那串红宝石如葡萄子般大小累累坠坠,闪闪生光。
我开玩笑问:“挂在颈上重不重?会不会抬不起头来?尊夫原来用这种方法使你向他低头?代价是昂贵一点,但也值得。”
莫夫人笑著用檀香扇子敲我的肩膊。
除出正牌的小姐夫人,便是娱乐界的女艺员,由公子哥儿带著进场。
我们一家子坐在一张桌子上,所以没有请舞伴。
这种闷死人的场合,我想,一会儿非溜出去吃cháo州鱼蛋粉不可。
开小差拉著妹妹下楼,在大堂黑玻璃前等电梯,猛地抬眼,看到镜中无声无息出现一个倩影,秀丽的面孔,苗条的身型,像鬼魂似,我吃一惊,蓦然回首,她也已转头而走向长廊另一端,塔夫绸悉率响,非常缥缈。
妹妹问:“怎麽了你?”
“那是谁?”
“那个女孩子吗,叫任小昭,是一位电影明星。”
“是不是很红?”
“不很红。”
妹妹说这是一种噱头。
我说:“也许她喜欢拍戏,而不喜与人混呢,你老以为做戏的人一定要拿著酒杯满场飞,与爷们调笑抛媚眼,这是不正确的。”
“可是戏行一直是油炒饭,偏门。”
“现在有很多大学生在里边。”
“我无所谓,又不关我事,你去追她好了,越追不到,越是馨香,男人就是这点贱,女人稍微施一点手段,他们就觉得难能可贵。”
“她又不知道我是谁,耍什么手段?”
“男人个个一样,有什么分别?”
“别侮rǔ人家。”
“我不怕.我不信邪,我不信她会成为我的嫂子。”妹妹哈哈大笑而去。
你看她,自幼在外国长大,念到硕士,思想却这么封建,一个人要势利起来,同环境又有什么关系。
我仍没有放弃,又托一位小说家介绍。
她正在拍他原著小说改编的电影。
作家是我中学同学。
他说:“任小昭人很静,不大爱jiāo际,我同她没说过几句话,下次见到她,我尽管同你试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