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想去看蓉蓉。
“为什么不去?”妈妈问。
“她不像很欢迎我。”我说。
“你老这样多心。”妈妈笑。
“她为什么不主动与我接触?”
“她那间教会比较严格,有许多规矩,也许她不方便。”
“既然不方便,也就算了。”
妈妈说:“你不发觉是你疏远她,不是她疏远你?”
“俗云:居移体,养移气,日子久了,会有一条界限,到底有异常人。”
妈妈说:“那当然,不然她父母也不必反对得那么厉害。”
我耸耸肩,仍然想念蓉蓉。
没想到她会自动来找我。
我们约在小公园里见面。
真尴尬,我与她不能约在咖啡室,戏院门口,茶楼、或是在街角等。
真的,谁几时见过修女站在饭店,或是酒店大堂?
她们活动的范围,真是窄之又窄。
除了公园,也许只可以去图书馆。
我见到她坐在长凳上等,一身洁白的制服。她守时的习惯仍然不变。
我问:“好吗?这身衣服真有型,听说你们要自己打理洗熨?”
她含笑,“你那脾气──”
“一辈子都不会改?”我也笑,坐她身边。
“你这身打扮很时髦。”她说。
“没想到你还注意这些。”我说:“好吗?习惯吗?”
“自然有许多困难要克服,新环境中必然会遭遇到此类事。我求主帮助我。”
“从前你掉了一枝铅笔都会告诉我。”我说。
“多久的事了,亏你还记得。”
“是的,我将永远记得。”
“有没有男朋友?”她很关心。
“还没有固定的。”
“我为你祷告。”
“蓉蓉,真的是上帝呼召你?”
“是,很奇妙,渐渐这个主意就在我心中形成,我觉得要将终身奉献给上帝,现在我心中很喜乐,很平静,我会向我的目标一步一步迈进。”
我不明白,但我不再出声。
“最近将来,我会随教会到北美洲去。”她说。
“呀,你与我道别来的。”
“我们可以通信,”她说:“我知道你一向很冲动。”
我苦笑,“现在已经好多了。”
“你记得吗,”她说:“曾经一度,有人说我们两人同xing恋。”
我猛地一怔,不回答,别转面孔。
“我要走了,”她站起来,“再见。”
“再见,德肋撒修女。”
我们没有握手,只是低头道别,各走各的路。东道
随信华到酒会去。
穿错一双九公分高的新鞋,又紧又窄,双脚痛苦得如上刑罚似的,面孔上还要装笑脸。跟做人一样。
记得我看过一篇访问文章,主角是白光,白女士说:“做人无论怎样做都不快活。”又一次获得证明。
我无聊得慌,一个洋老头,他以为他自己正当“成熟”年龄,还风度翩翩呢,身体发着臭味,死缠着我问我今年什么岁数。
信华呢?我心不在焉的用眼光搜索他。
他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信华永远是这个样子,隔了多年的貌合神离,我更加对他失去控制,要钱没钱,要人没人。
咱们的婚姻支离破碎,因为双方都不多话,外人看着我们,也还就是十全十美的一对夫妻。
我叹口气,我的脚实在吃不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