薇薇微笑:“说得也是,不过人各有志,何必扫别人的兴呢?”
“三妹说话、水远不得罪人,模棱两可,圆滑得很。”菲菲说。
“你打牌去吧,”藤薇合上书笑道:“噜嗦什么?”
菲菲喜欢搓麻将,对牢十三张牌,百病消散,心无旁骛。
为了一双手在牌桌上伸出来美观动人,伊喜欢戴各式成指,钻石要三卡拉的,还有红宝绿宝,最受宠的是一只翡翠戒面,足有鸽蛋大小,与菲菲的年纪身型一点也不配,但是只要她喜欢,这是她的自由。
菲菲瘦且小,儿子也八岁了,这孩子跟薇薇说:“三姨,我放学回来,妈妈坐牌桌上,我吃完饭做功课,妈妈还是坐在牌桌上,等我上chuáng,她还在打牌,嘿!我第二天起chuáng上学,她尚未打完。”
菲菲不注重打扮,她注重吃,当归从年头吃到年尾,参汤当茶喝,大闸蟹上市吃到落市。
jújú说:“二妹,你再不穿几件好衣裳,就快变huáng面婆了,当心老公变心。”
菲菲说:“他变心?我不让他见儿子,儿子是他命根,他敢动?”
这下子可真伤了jújú的自尊心,是以姊妹俩有时水调油,有时也如陌路人。
薇薇不以为奇,她认老派女人非得这样过日子不可,一则她们的空闲时间太多,二则习惯xing要有个假想敌,不是姊妹便是在妯娌中选一个,有时索xing与婆婆作对。
其实上班的女人也好不了多少,这是天xing,女人非得联群党不得愉快。
薇薇在大学三年级时便开始与异xing杓会,不久便有了对象,那男孩子叫海若晶,广东老式人家出身,家里开海味店,人非常老实,品行也好,近于木讷,因此jújú与菲菲都不喜欢他。
葛家两老一向认为女婿只要人品好,莫论家底。可是也试探过薇薇:“没有上海人了吗?”
薇薇笑:“现在还那分上海人广东人?上海人也不会说上海话。”
“有没有其他的对象?”
“没有了,”薇薇扭一扭身子,“就是他了,我又不公开招标,哪来那么多追求者。”
这种事,做父母的,劝亦无从劝起。
葛太太听儿女儿声调已经不悦,便叹口气止门。
葛太太跟大女儿说:“……饿饭倒是不会的,但想添件把首饰就难了。”
jújú哼一声,“小妹最jīng,嫁个穷人,不必受夫家的气,人家姓海的自然捧凤凰似的捧看她,她欠了什么,就来问娘家要,到头来吃亏的倒是伊爹娘──妈,你要有个分寸才好,”说着ròu痛起来,“别连我的那份也给了她。”
葛太太啐她:“我还没死呢,什么你那份她那份的。”
jújú见母亲不悦,这才不出声了。
菲菲说:“真嫁了姓海的,什么都得咱们替她张罗。”
葛太太皱上眉头,隐隐也觉得女儿确是赔钱货。
薇薇以一级荣学一在港大毕业,当年冬天就决定嫁海若晶。
海若晶在大机关谋得一份差使,起薪点才七千多元,又没有房屋津贴。
吓得葛太太什么似的。
她恳求薇薇:“把婚事拖拖再说,不是说若晶这孩子不好”
“嫌他穷?”薇薇笑问。
“穷倒是也不穷,相信海家开店这许多年,也有点钱,你们要是肯与公婆挤一挤,日子也有得过的,但是薇薇呀,你自少没吃过苦,如今孤零零搬出去与外姓人同住,看人家眉头眼额,多么辛苦,免了吧,等若晶的事业有了起色,才谈婚事也不迟。”
薇薇一贯好xing子,她将双手cha在长裤袋里,笑看说:“等他事业有成,我都老罗。”
葛太太一呆,立刻打蛇随棍上“可不是,老了享福也没用。”
“妈妈。”薇薇说:“各人对于幸福的定义是示同的。他了七千,我赚七千,就一万四了,明年升职加薪,经济又宽裕了,是不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