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起双眼,“你们可有子女?”
冯季渝摇摇头,“我们一早约好,择能者延续事业,毋须子女。”
知芸轻轻问:“你,挑选,我?”
冯季渝没有回答。
他反问:“你认为我当初有没有做错?”
“不,”知芸答得很快,“我相信冯太太当年是位美人,并且你们志趣确有投合之处,你们是相爱的。”
冯季渝露出一丝笑,“知芸,你很了解。”
知芸好奇,“她有没有职业?”
“有。”
“她gān什么?”
“知芸,你还猜不到?”
知芸摇摇头。
“她也是画家,廿三岁那年,嫁予比她大廿年的赞助人。”
知芸跌坐在椅子里。
“天。”
知芸浑身起了jī皮疙瘩。
冯季渝看着知芸,“现在,轮到你的选择了。”
“我。”
“是,你。”冯氏停一停,“我这美术王国,属于你。”
“但,冯先生,我并不贪心。”
马季渝一呆。
“我只想生活舒适,我并不想坐上后座,那没有意思。”
冯季渝没料到知芸会作出这种反应。
“我知我欠你长多,冯先生,但希望以别的方法偿还,我没有野心,时代变了,我们勇于承认我们是普通人。”
冯季渝握着酒杯,忽然笑起来,“好,好。”
“我非常尊重你,冯先生。”
“但你不要做我的继承人。”
“不不不,我打算结婚生子,做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,我可不胜任你口中那个戏剧化的角色。”
冯季渝低下头。
知芸有点歉一意,“恐怕你又得从头去找承继人了。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她已病重,希望看到我选择的人。”
多么奇怪!
他们像是活在魔幻王国,受魔咒控制。
知芸说:“对不起。”
她坚决地表示心意。
冯季渝站起来,取起外套,他看上去十分疲倦。
知芸犹疑一刻,“冯先生。”
他转遇头来,只有一双眼睛,还维持着一贯神采。
“或许,”知芸吞一口涎沫,“或许我可以偕你去看她,但,不表示──”
他马上说:“我明白。”
知芸点点头。
“明早我来接你。”
他走了。
他爱她。
看得出他喜欢知芸,但是他爱她。
她也爱他,所以硬是要他四出搜罗承继人。
因此整件事蒙上神秘的色彩。
知芸坐下来,斟出酒,喝了一大曰。
开头的时候,或许是为了事业前途,到最后,他们深深爱上对方。
知芸吁出一口气。
她松弛下来,不要怕,她同自己说,爱里没有惧怕。
知芸近天亮时甜一了一会儿,冯季渝上来敲门,她才忽忽洗睑。
知芸的面孔同清晨一样秀丽,冯季渝没有说话,带着她上车。
一路上维持缄默。
冯太太的住宅近海,是一幢jīng致的平房。
大门上镶着二十年代法国狄可式染色玻璃。
女佣来开门,知芸隐约闻到一股消毒药水味道,是的,屋里的确有病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