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问:“要不要回去看看?”
他说:“我把酒店号码留在家中,有什么事,他们会找我。”
那意思是,最好不要离开伦敦。
去年我们在湖区。
我跳跃,为那漫山遍野的huáng水仙与云德米尔湖。
秉森问:“怎么了,你不如去年快活。”
“我不知道,秉森,我心中还是很高兴的。”我说。
他握着我的手,“你还是在等我的,是不是?”
嗯。
第二天,家中电话来了,他得赶到医院去。
我在伦敦落了单,也没觉得不值,一万哩路赶来看qíng人,qíng人去看他病重的妻。
我利用空闲的时间去探访女友。
“你仍与梁秉森在一起?”她问。
我微笑。
“我不打算劝你,有些女人因嫁得不错,一副成则为王的样子,批评女友的行为举止,其实不过是运气略好,没什么稀奇,不见得嫁得上等男人的女人都有德有能。”她说:“出来玩玩吧,今天晚上家里有派对,有几个不错的单身汉,你不妨挑一挑。”
我点点头。
女友道:“我是梁秉森,我就不敢让你空下来,这些年来他占你便宜占惯占尽,他没想到你一旦离开,他会很空虚痛苦。”
“以他那个身份地位,找qíng人还不容易?”
女友说:“是,也得看是什么样的qíng人,没有知识的他肯要?——不说了,准八时我派人来接你。”
“我自己来得了。”
“我不是那种小家子,请单身女人赴宴,叫人家万山千水的自己叫车,还要埋怨别人住得远,”
她gān脆说:“那还不如不请,谁没吃过饭?不见得会在我这里认识了威尔斯亲王去。”
“很好。”我说。
我发了疯,跑到时装店去买的士够晚装,低领口的红纱裙,钉满珠子,那种伧俗的美。
派对很热闹,我很挂念秉森,却没有心痛的感觉,我变了。
以前想起他,心中总会牵动。
我自由地跳舞,迹近表演式地在人家客厅中转动。
女友递上一杯香槟,笑说:“你现在也很肯玩,大家都说你漂亮。”
“女人只要还年轻,打扮起来,人人差不多。”我说。
“今晚的男士怎么样?”她问。
我摇摇头。
“书房里还有一位,来看看。”她拉我。
书房里一个年轻的男人用耳机在听音乐,看见我们连忙站起来,忙中把耳机拉了出来,我忍不住笑。
他讪讪地说:“对不起。”
我坐下来,女主人为我们介绍。
张君达很年轻很有气质,对我颇为冷淡,主要是我这身打扮,人们对于浓妆的女人没信心。
他很慡直,女主人走开以后,忽然问我,“你眼睛为什么画得那样?我打赌如果你把油彩洗掉之后,你会漂亮一半。”
我瞪着他,他有点害怕,忽然我狂笑起来。
“你很对。”我说:“我会洗掉。”
“不生气?”他问。
“不。”我说。
“我陪你回家,这里太吵,等你洗gān净面孔,换上端正服装,我们去吃意大利比萨。”
“OK。”我说。
我又要行桃花运了。
张君达浓眉大眼,有一种憨气。他送我回酒店,我洗完脸穿上球衣粗布裤,他说:“我的天,你是个美女呢。”
因为说得诚心诚意,我很高兴。
我们坐在小店中吃比萨,他把他一生的事告诉了我,他只用了几句话:自从三岁进幼稚园,读书读到今天,现在做研究院,家中小康,他是独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