遇难乘客中,有四名香港华人和两名美国人,其他乘客和机员相信都是中国居民。
据外电报道,美国驻北京大使馆已得到两名遇难美国人的名字,其中一名为女xing,现正等待证实其身份和通知他们的亲属。
"邓博士在那架飞机上,已证实遇难。至美,太残酷了,这不但是个人的损失,亦是社会的损失。至美,至美——"
她怎么会在那架飞机上?她起码还有一个月才回来,她去了不过数天时间。我不明白,我完全不明白。
总工程师说下去:"她根本不应在那架飞机上,我已着人详加调查。至美,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,在公在私都是一个大打击,你的事我知道一点……"
我非与老魏联络不可。
"至美,你到什么地方去?"
"我要打电话到鞍山。"
"我已有答案,她去上海借一个零件,至美,她因工殉职。"
我闭上眼睛。
工在人在,工亡人亡。
有一刹那我还以为她是乘空挡飞下来看我才遇的事。
泪水在眼皮下涌出。一直没有哭,只因未到伤心处。
"至美,请节哀顺变。"
"我要请假。"
"自然。"他追问,"至美,她有什么亲人在港,你可否代为通知?"
我点点头,走出公司。
心内一片空白,脑中全是与永超共聚的qíng形。短短的邂逅,刚萌芽的感qíng,才许下的诺言。
我掏出手帕抹去眼泪,电梯中有少女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。
在家门遇见小郭。他一脸惨痛的说:"你已知道了。"
我开门让他进屋。
我的动作很镇静,比往日更为有条理。虽然我已知道永超遇难是个事实,因为事qíng来得太快太突然,始终有点身在梦中的感觉。
刺痛的感觉一时还未传到神经系统,一直骗自己:说不定会醒来,一觉醒来什么家都没有。说不定只是恶梦。
我问:"飞机是否出事后即时坠毁?"
"相信是。"
"那比较好,比较没有痛苦。"
"至美。"小郭无限同qíng。
我闭上双眼。
"至美,一切是注定的。"
"注定没有人爱我?"我问,"注定英才要早逝?注定孩子要失去母亲?"
"每一个人的逝世对于一些人来说,都是损失。至美,生老病死是无可避免的事。"
"太不公平,然则什么人可以活到八十岁,什么人只有三十岁?"
"生命根本是不公平的,至美。"
我喃喃说:"我说我会等她两年,我们原本还有无穷岁月可以共度。"
小郭叹气,"有人告诉欧阳氏没有?"
我摇摇头。
"让我来通知他。"
那个小家伙,以后再也不会有母亲关心他的冰激淋是粉红抑或淡huáng色了。
可怜的他,可怜的我。
心中悲愤莫名,用力在桌上抄起一团东西,掷向墙角,沉重地将橱脚掷裂。
"这是啥东西?"小郭怪叫去拾起。
我一看,原来就是永超给我带来的那块高速铜,又连忙将它抢在手中,不禁当着小郭面声嘶力竭的惨叫起来。
小郭保持缄默。
跟着数天他一直陪我,他真是个朋友。
"打击实在太大,"他自言自语,"至美,我了解,我非常了解。"
但世事并没有因少了永超而停顿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