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晴同马利安齐来看我。
她们想令我振作,一番好意,但我并不需要她们,她们还是天天来,替我做一些食物,清理若gān家务。
我所见马利安同张晴说:"没想到他放进那么多感qíng,偏偏又寡居。"
"马利安,你还是用英文吧。"
"看至美那个憔悴样,真似牡丹花下死。"
"马利安,你全错了。"
"错什么?你别看他不声不响的,感qíng这么qiáng烈。"
"他一连失去两个心爱的女人,马利安,我们换一个题目,他会听见的。"
"邓博士——"她还想说什么。
"马利安。"
马利安终于沉默下来。但过十分钟她又说:"我母亲说,只有怨偶才可以毕生痴缠下去,真正相爱的男女,总不得善终。"
张晴没有再搭嘴。
在潜意识中,我总不认为永超已经不在人世。
每次电话响,我认为取起听筒便可以听到她的声音,我想说:"永超,开什么玩笑嘛,还不快回来?大家都等你呢。"
欧阳来找我,他双眼红肿,形容萎靡。
他说:"官司也不用打了.再也没有人同我争孩子,我跟她说,读科学的人那么多,那里就非要你不可呢,要回去出力,要看定了再说,但她是那么坚决倔qiáng,一点商量余地没有,自意见分歧至她蔑视我独善其身……一直我都不明白,你明白吗?"
我明白。
"为了一种配件,她这次失事只是为了去找一种配件,多么大的làng费!"
他用拳头擂着桌子,指节发红,他浑然不觉,他是一个好人,对她qíng深一片。
我没有出声。
现在孩子名正言顺的归给他。
小朋友穿水手装,十分神气。他并不像永超,但我仍不敢注视他,怕鼻子发酸。
欧阳来收拾永超在公寓中剩下的杂物,睹物思人,非常悲伤。
我与孩子并排坐着,木无表qíng。
xing格控制命运,永超如果决定住在老好圣他菲,没有回去,起码可以活到一百岁,看着这个顽皮的小东西结婚生子,子又生孙,孙又生子。
人总会死的,对她本身来讲,并没有什么,但对她亲人所造成的痛苦与损失,简直非笔墨所能形容。
孩子忽然开口同我说话:"爸爸说,妈妈已经去世。"
我很惊讶,没想到豆子那么大的小人儿,会得用那么深奥的字眼,我一直以为他不会说话。
我很悲切,只得点点头。
"爸爸说,我们再也见不到去世的妈妈。"
我的鼻骨像是中了一拳,直酸到脑门上去。
"是的。"
"怎么会?"孩子不服气的问我。
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。
"我要妈妈回来。"他提高声音。
我满以为他会伸腿来踢我,叫我替他找回妈妈。但没有,大概jīng灵的他也了解到我们无能为力。
他饮泣起来。
这么小的人,这么懂事,七qíng六yù已在他体内生根,他已离不了红尘,我悲从中来,将他抱在怀中,两人毫无顾忌的拥抱着落泪。
我们有一个共同点,那已经足够,我们两人都爱永超。
也许再隔十多二十年,我们会得有机会再见面.会得说起往事,我要好好记住这个小朋友的名字,以便日后相认。
欧阳收拾完毕,拿起箱子。
"你即时回去?"
他点点头。
"你已通知邓家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