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长得美吗?”
“才十七岁半,十八无丑妇,少女的眼睛皮肤都晶晶亮,当然好看。”
“你见过她?”
“见过一次,叶坦把她收得很紧。”
“是他爱人?”
王小冬笑笑,不语。
过一会儿他说:“最好是你了,嘉瑜,上岸去了。”
“有人辞官归故里,有人漏夜赶科杨,我为这个行业也很吃过一点苦。”
“可是都已经过去了,是不是,至要紧是先苦后甜,嘉瑜,你是真的长大了,工作人员赞不绝口,都说你肯迁就人,落落大方,不拘小节。”
“不知恁地,忽然看开了。”
“有本钱才能拿得起放得下,”王小冬笑,“否则一放下就得喝西北风,也只得死命抓住恶形恶状不放。”
“小冬,你过奖了。”
此刻的辜嘉瑜不是不投入工作,但态度客观得多,有种冷眼看世界的潇洒姿态。
服装间里挂出戏服,洋洋大观,这部戏不惜工本,将顺序依剧本场次而拍,绝不跳拍,保留所有布景,直至全戏完全。
这样做演员会比较入戏,慢慢顺剧qíng进入角色,嘉瑜很庆幸她有机会尝试这种新方法。
大家都看到了那套白绫衣。
白底子绣白花,长旗袍配长裤,长长裤带露在袍叉处,滴着流苏,正是二十年代一种流行打扮。
陈闽问:“这套衣服是谁的?”
什么都要问的人终有一次会自讨没趣。
没有人理睬她。
陈闽又问:“为什么我没试过这套衣服?”
终于有人忍不住,小小声冷冷答:“因为它不是做给你穿的。”
陈闽转过身子来问:“嘉瑜,是你的戏服吗?”
嘉瑜摇摇头。
陈闽一手把白绫衣址将下来,放在脚下,踩个稀巴烂,拂袖而去。
众人哗然。
嘉瑜不出声。
晚上有好奇的记者拨电话来查询,她统统说不在场,不清楚,不知道,没看见,嘉瑜的未婚夫在一旁暗暗好笑。
嘉瑜为行家说好话:“陈闽在别处受尽了气,无法发泄,今日处理不当,在小事上出了洋相,其实她不一定就那么小器。”
“那套漂亮衣服到底是做给谁的?”
“新人斐斐。”
“你们两人都上当了。”
“谁说不是,那叶坦恁地狡猾,引我等入壳,去捧他的新爱。”
“我叫过你别拍这戏。”
“绝对是最后一个戏。”
“这是诺言?”
“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。”
终于厌倦了,王小冬君说得对,十八岁同廿八岁大有点分别,辜嘉瑜并非演技派,她才不要活到老做到老,花旦出身的艺人最好在脸皮松弛之前告退回乡。
这次吃了个小亏不要紧,跟着别吃大亏就好。
在这块是非地耽久了,只怕神仙都要出洋相。
趁戏尚未开拍,嘉瑜飞到罗马去试婚纱。
一共留了三天,嘉瑜快活一如小鸟。
婚纱式样简单大方,对牢镜子,她喃喃说:“这袭白纱衣胜过任何白绫衣。”
她未婚夫听见了,只是微笑。
开头的时候,辜嘉瑜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方去,走到几时停,终于又找不找得到归宿。
有这样理想的结局,嘉瑜心满意足。
想到陈闽,她十分感慨,这女子将来即使生活无忧,也已丧尽元气,功不抵过。
水晶镜子内的她有点怔怔的,想太多了。